“签字吧。”

离婚协议书甩在顾锦兮身前的被子上，季流风有些烦躁地扯开领带，那双以往温柔的眸子也盛满了寒意。

“就这么迫不及待吗？”忍着心底钻心的疼，顾锦兮甚至不敢去看季流风的眼睛，害怕在其中看到一丝厌恶。

“我说过，我会一直照顾你，只要你乖乖做你的季夫人，可你不该对依依动手。”想到顾锦兮对乔依依做的事情，季流风眼底不由带过一丝戾气。

动手……顾锦兮当然记得了，她还记得那个女人倒下时嘴角的笑，眼底的得意。

以及，最后季流风出现时，怒不可遏下给自己的那一巴掌。

被子滑落，苍白消瘦的手指间是一张褶皱的照片。看着照片里的中年男人，顾锦兮终于哭了。

三天前，A市的所有新闻报道几乎被席卷，无一例外都在报道顾氏集团总裁顾雄身亡的事情。

今天，就是他出殡的日子。

顾锦兮从小在顾雄的护佑下长大，骤然间失去对自己而言最重要的亲人，如果不是有着季流风这个丈夫，以及季家这个婆家在身后支持，顾锦兮连面对这件事的勇气都没有。

可她没想到，季流风居然在这个时候说离婚……或许，从那一天自己愤怒推倒乔依依被他抓到时，就该猜到了吧？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顾锦兮一直喜欢着这个从小护着她的小哥哥，也以为他是爱自己的。

可直到两人婚后，一次无意间撞见他跟乔依依在一起，顾锦兮这才清楚地明白了季流风爱的是谁。

看着这样的顾锦兮，季流风的眼底不由有些歉意。但想到乔依依，眼底的迟疑转为了坚定。

他无法做到，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带着自己的孩子孤身远走，而顾锦兮容不下她们母子。

“我知道，你想让爸走得安心，只要你签了这份离婚协议书，我会陪着你送爸最后一程。”大手落在顾锦兮的肩上，他想安慰她，可出口的话却让顾锦兮如坠冰窖。

顾锦兮笑了，泪水还在不断滑落，她却笑得有些癫狂，“季流风……你在威胁我吗？”

季流风沉默了，如果可以，他自然也不想用这样的事情威胁她。

视线落到身前的离婚协议书上，顾锦兮笑道：“其实我早该想到的，那个女人那么有手段，怎么会甘心没名没分跟着你呢？”

薄唇紧抿，季流风垂在一侧的手蓦地收紧，眼底虽有不悦，却顾忌着顾锦兮如今的处境，“这样的话我不希望听到第二次……”

深深看了眼身侧的季流风，陌生，真的好陌生。

难怪啊，一直以来他都不肯碰自己，只说因为自己的身子不好。可她身子再不好，也不至于承受不住一次夫妻之事吧。

有些事情，果然只有看清楚了，才能摸清里面的血淋淋的真相。

拉开被子，顾锦兮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手上拿着那张离婚协议书，一直到了窗前。

人一旦痛得麻木了，才会发觉对自己捅下一刀也不是多难的事。

亲手签下离婚协议书，亲手埋葬自己年少的爱情与婚姻，顾锦兮用自己仅剩的骄傲做到了。

签完字，顾锦兮随手将那离婚协议书往窗外一扔，背对着季流风语气微凉，“字也签了，你自己去捡吧。”

随风而行的离婚协议书并没有被扔出多远，却恰恰停在了一双黑色皮鞋前。

阎琛的视线落到那突然飘来的纸上，良好的视力让他看到了上面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

“顾锦兮……”微沉的声线缓缓念叨着这个名字，当他抬眸看向顾锦兮转身的窗口时，只来得及看到她转瞬即逝的侧脸。

身后，看到阎琛转身离开，同行而来的司机兼保镖不由出声：“二少，我们不去找顾小姐了吗？”

侧身斜睨向那个窗口，露出那如刀削斧凿般的侧脸，性感的薄唇微启，语气凉薄：“不用了。”

随着他的话，那张离婚协议书重新被扔到地上，等着它真正的主人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