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五衰？”

萧绝的声音有些干涩，像是喉咙里塞了一团棉花。

“她才十六岁，怎么可能天人五衰？”

李长老脸色凝重，手里捏着几枚龟甲，飞快地推演着。

“命数已尽，魂不附体。”

“这女娃……是在拿命在走啊。”

广场上一片哗然。

刚才还在嘲笑、讥讽的人，此刻都闭上了嘴。

看着那个在血泊中摇摇欲坠的身影，一股莫名的寒意爬上脊背。

幻境里。

骷髅还在逼近。

“死吧。”

“死了就解脱了。”

“死了就不饿了。”

我抹了一把嘴角的血。

很腥。

也很热。

“你废话真多。”

我看着那具骷髅。

“我知道我要死了。”

“那又怎样？”

我往前走了一步。

骷髅的手指戳进了我的肩膀，那是幻觉，也是真实的痛感。

“我这辈子，没什么大志向。”

“不想成仙，不想得道。”

“我就是想……”

我伸出血肉模糊的手，一把抓住了骷髅的脖子。

狠狠一捏。

“把这条路走完。”

“哪怕是爬，我也要爬上去。”

“因为上面……”

我咧开嘴，露出一口被血染红的牙齿。

“听说有饭吃。”

轰！

镜子碎了。

骷髅碎了。

黑暗退去。

我回到了台阶上。

我还在站着。

“喂。”

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我费力地抬起眼皮。

前面的台阶上，坐着个老头。

头发像个鸡窝，一身道袍全是油渍，手里还提着个破酒葫芦。

他正眯着眼，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

“丫头。”

他灌了口酒，酒液顺着胡子流下来。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再走下去，你会死的。”

“这问心梯，不是给你这种将死之人走的。”

我看着他。

认出来了。

玄天宗著名的疯子，丹霞峰的峰主，老酒鬼。

据说他脾气古怪，从不收徒，整天就在后山炼些稀奇古怪的丹药。

“让让。”

我声音嘶哑。

“你挡我路了。”

老酒鬼愣了一下。

大概是这辈子没被人这么嫌弃过。

“你这丫头，怎么不识好歹？”

他气得吹胡子瞪眼。

“老夫是在救你！”

“你现在下去，老夫给你一颗续命丹，还能让你多活几个月。”

“再走，神仙难救！”

续命丹？

多活几个月？

若是以前，我可能会心动。

但现在……

我摇摇头。

“不用。”

“为什么？”

老酒鬼不懂。

“因为……”

我指了指山顶。

“我答应过自己。”

“这辈子，绝不半途而废。”

“哪怕是死，我也要死在终点。”

说完。

我绕过他。

拖着那条流血的腿，继续向上。

老酒鬼看着我的背影。

那背影瘦小，佝偻，却像是一座移动的山。

他沉默了许久。

突然仰天大笑。

“好！好一个绝不半途而废！”

“老夫守这梯子三百年，见过无数天才，却没见过一个像你这样的傻子！”

他猛地站起来。

手里的酒葫芦一挥。

一股柔和的力量涌入我的体内。

不是灵力。

是一股暖流。

护住了我即将破碎的心脉。

“丫头！既然你想走！”

“那老夫就陪你赌一把！”

“走上去！老夫保你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