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报应来了……”身着绿衣的媒婆发声喊,口吐半语呆住了。
新郎官天长忙从马上翻过身来,腿还没有就位,一柄刺刀已戳到了脸面前,他呆住了……
前先日子,传言传得可邪火啦:说啥东洋皇军过了沁河、飞到获泽了,个个手执喷火连发枪,头带魔法神头盔。别管你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别管你武艺有多高、多能、多威风;只要皇军开口念咒,准会叫你动不得身子、挪不了步,就像那吃人肉、喝人血的恶魔……眼前这群头戴明晃晃“头盔”、叽里哇啦喊着咒语的家伙们,难道就是传言中的东洋皇军!
“巴嘎!”一声断喝,一个高个子话到身到手也到,“啪”的一声把新郎官从马上拽落山坡、那顶别着红花的六瓣圆形锦缎瓜皮帽也滚落于地,“啪哧”被那高个子踩在大皮靴下面。
马大伯急了:“哎呀,这啥话都没说呢,咋就给拽下来啦!”急俯身拉起怒气徒生的天长。黑贵、孝泉、达林、妙石等人一看势头不对,不约而同退到喜轿旁边,平时能说会道的媒婆苗快花,此时也噤如寒蝉般地挪到了马大伯身后。
眼前这支进入大山深处的日军,正是“九路扫荡”行动最南端的一支突袭队。尽管山高水远,路途艰险,但鉴于石柱峰的独特位置,日军把其列入了控制获泽周边四十四处高山要道,链接其所有据点、岗楼的重要环节,企图以此割断太岳与太行两大根据地的联系,进而锁合统治岳南地区的“囚笼之网”。
一个矮胖鬼子张开黑红的大嘴吐了声“巴嘎”直扑轿前伸手掀向低垂的轿帘。天长见此大惊、急喊一声“别动”话音落地、身子已扑挡在轿前。
矮胖鬼子抬头一看,腮帮子气得鼓到了一堆。嗨嗨!山野之乡居然冒出个找死的!“唰”一柄弯刀扬至半空,嗜血的寒光中恍然即将映现出刀劈“木桩”、斜劈“呆鸡”的惨景……轿旁众人惊得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不知该说、该喊、还是……眼见那道弧光劈向不知退让的新郎官……高个家伙抬起手来,不知喊了句啥,止住了矮胖鬼子的举动。
高个家伙来至轿旁逼视着天长:“里面,什么东西?”
天长脖子一扭,不予理睬。
我问你:“这里面,是啥东西?”
天长眉头一皱,把腰一挺回声道:“不是东西,是人,是我的媳妇。”
“胎毛未落,人没长成,会抱媳妇啦!”高个家伙会说中国话,可这话听着咋这么别扭、损人,还糟贱人。
“呸,我是大人,这就是我媳妇”!天长脖子直愣着回击起来。他想起清晨娶亲上路时,父亲说过的话:“天长,娶媳妇了,娶了媳妇,你就是大丈夫了,懂吗!再不是玩家家,斗谁尿得高尿得远的野小子了。大丈夫是啥,那是行得正,走得端,遇到天大的事,都敢做敢为敢当家的男子汉!”这不,眼下就遇见难事啦,大丈夫哪能缩头靠后,有话、有事、就是有难,自己也得全接着了。
“媳妇!”高个家伙身高臂长,说话之间忽然一探手撩开了轿帘。眼前,身穿红绸新衣的新娘子瞪大了惊慌的眼睛,双手紧紧拽着一条披在脖子上的金色裘毛,挡住了眼部以下的脸,好似要把她自己全藏到里面……
“韩姑”高个家伙突然僵住了,邪厉的目光在触及裘毛的霎间像被火烫了似地缩了回来,不自觉中手一松落下了轿帘。他慢慢转回头来,小新郎官瞪大了眼睛,乡民们交织着疑惑、胆怯、希望的神色……轿子四周陷入一片寂静,寂静的让人不由寒意突生!
他板起黑瘦黑瘦的长脸:“你们,往什么地方去?”
“南面,龙尾坡下。”天长再次和他对上了话。
“哦,南面,就是龙尾坡。那,这里就是龙之首喽。山上是个什么庙啊?”高个家伙显然对胆大的小新郎官感了兴趣。
“五岳庙,五岳神君的大庙!”天长说着,咽下一口唾沫。
“吆西,五岳神君不会存在了,这里将会成为天皇的世界,皇军的圣地!”高个家伙摇摇头说道。
“不是天皇、皇军的,是五岳神君的,你可不要胡讲乱说,触犯了五岳神君,会被当作恶鬼抓走的。”天长一本正经地回言道。
“巴嘎,什么鬼?”高个家伙一听此言发怒起来。
天长愣住了,想了想,仍直言不讳地说道:“咱山里人说真话,五岳神君专为人间除鬼灭恶,你只要诚心,就会为你消灾除难。”
“我诚心,替我消灾除难。”高个家伙冷笑地瞧了瞧眼前这位愣小子,低头向矮胖家伙嘀咕了几句,这才把手中的指挥刀戳在地上,脸上挤出些许笑意:“你们,都不要害怕。咱们,东亚亲善!亲善懂吗?就像你们娶媳妇一样,日本皇军和你们也要结亲!结善!”
他拍了拍那匹枣红马说道:“记住了,东亚亲善,东亚亲善!你们只要记住这句话,走到哪都喊这句话、说这句话,皇军就会给你们大大的幸福!从今天起,你们也要记住,四龙山从此就是大日本皇军的王道乐土了,你们作为天皇的臣民,见了皇军,马要下鞍,轿要停步,人要鞠躬,我给你们一次表达诚意的机会,这匹马、这顶轿子,就算送给皇军的亲善见面礼了。改日,我也会登门拜访的,你们,统统的开路,开路吧!”
天长一听,禁不住喊叫起来:啥,这是干甚呢!凭啥抢我的喜轿、抢我的红马?
他这一喊叫,轿旁的几个年轻人也跟着骚动起来。马大伯一看情势不对,赶紧把天长摁住急促地说道:我的娃呀,啥也别说了,快走吧,咱是来娶媳妇的,出了这鬼刀阵、过了这关再说。
高个鬼子冷笑起来:“怎么,不会表达诚意!需要演示演示,那就自行请便吧。”他一摆手,矮胖鬼子带着士兵当即把众人赶开,把新媳妇也赶下了喜轿。
“啊,这!这!这不是难为人吗!”天长甩开马大伯,急步走向新娘子:“岳玫,来,我背上你!”
新娘子岳玫犹豫起来:“啥,你背我。”
天长:“对,这不明摆着,这帮恶鬼要看咱的笑话呢,快,上来!”岳玫转头瞪了高个鬼子一眼,趴到了天长的背上。天长腿一抬毫不理会身边的日军士兵,背起岳枚即走,娶亲的人们也紧随而去。
高个鬼子略有所思地看着这对新婚的年轻人,手向前一挥,一排枪弹炸响起来,惊得在众人跪卧在地,身后传来阵阵狂笑之声。
村外山头上,天长的父亲、母亲、弟弟天玉,还有乡亲们正焦急地向远处探望着。兰花嫂子喊了起来:“来了,来了,回来了”。众人回应起一片嘈杂声,把眼光投向山坡那晃动的人影。
天长满头大汗地出现在大家面前,兰花嫂子忙把新媳妇招呼下来。
天长妈焦急地说道:这是咋闹得,背着媳妇回来了,那喜轿呐?
天长喘着气扯起衣襟擦了擦头上的汗,急声说道:“妈,爸,传说的那个头带神盔,手端连发枪的日本鬼子来了。”
古板老人:“啊,我说今个咋老是坐不住、站不安的,害怕出事偏出事。运道不济,果然碰上恶魔了。”他扭头看看周围的人:“哎!哎!我们当家的说话,你们妇道人家还听啥呐,新媳妇来了,赶紧搀回家去吧。”一听这话,天长妈、兰花嫂子,还有几个妇女这才簇拥着新媳妇岳玫先回村去了
一阵急促的拐杖声响起,乱乱姑娘扶着她爹老族长嗥大爷来了。嗥大爷抬眼扫视一圈众人,大声说道:“我说啥来的,恶鬼到底还是来到咱大山里来了。”
古板老人:“老族长,你来了,快给咱拿个主意吧。”
嗥大爷:“我老喽,知道小日本是哪的吗?是东洋人,是倭寇啊!想当年闹义和团,我出生入死,八国联军,老毛子,西洋鬼,个个贼坏!那小鬼子更是心毒手辣,专杀咱中国人的孩子,专绝咱的种。可恨呀,小日本居然又闯到咱四龙山来了!当局无能啊,无能!”
马大伯:“老族长,今天,真是吓死人了,多亏了咱侄子天长顶在前面,也不知咋的,把咱的人都给放了。唉,娶媳妇偏偏遇上了日本鬼子,你说,要有个三长两短的,可咋办啊!”
“要我说,你还齐整的回来了,这是万幸啊。”此时,人群中走出了衣着破烂的瘸腿常老汉:“乡亲们,你们不知道啊,我要饭老汉刚从县城回来,你们知道我看见啥啦?看见杀人了!满世界的日本人闯进了城里,穿黄衣,带头盔,扛着连发枪,说话矶哩哇啦,端着刺刀在乱杀人啊。”
常老汉看看大家愣住了,接着说道:“老百姓要遭灾了!听说过县城的东门楼吧,多好的凤凰头啊,那是咱获泽城最出彩的门脸,唉,让日本人的飞机炸塌了。飞机仍下来的炸弹,轰轰轰地把东关、西关炸得是火烧连营,遍地飞瓦,满护城河里都飘满了死人。”
古板老人沙哑着说道:“遭天杀的小鬼子!咱听说这世道要不安宁了,本想赶紧给孩子把媳妇娶回来,哪承想,还是没有躲过这场灾祸!”他咳嗽得吐出了一口带着血丝的痰液:“古人说,事有缘,债有主,想我张古板一辈子以和为贵,不贪外财,不图非利,虔诚拜佛,多结善缘。哪知道,说恶鬼,恶鬼到,这不活活搅乱了咱四龙山的平静!今天抢咱的枣红马、霸咱的喜轿,赶明个,还不知道要干啥呐!”
旁边的天长一听此话,脸色变得通红起来,嗓门一扬:“不行,枣红马、喜轿,都不能让小鬼子白占了!他拨开人群向远处的山坡跑去。”
“哎呀,这孩子咋又来犟劲了,快回来!”古板老人急忙喊叫起来。
“大叔,你别急,天玉,你招呼老人,我们去把你哥追回来!”黑贵说着领头带着几个小伙伴喊叫着追了出去。
新媳妇岳枚含着眼泪迈进贴有喜字的新房。天长妈急忙去舀了盆清水,夹着一把小笤帚过来了,她想给刚进门的媳妇做做法,驱扫掉遇到的邪魔鬼幛。
想起娶亲的事来,天长妈就心酸不已!唉,娶亲选了个正月十九,一来是添仓节,二来是龙仔的生日!节令上面逢喜事,本是个大吉的日子,那料想半路遇到群该死的鬼子,把这喜事搅得差点要了人命!一辈子操持个家不容易,就说生龙仔的那年吧,过年的鞭炮放过了,元宵的红火也闹罢啦,庄户人家又张罗起了添仓节。家家都往那面瓮、米缸、粮斗、粮仓,但凡能装米面杂粮的用具都添上了祭品,就连那碾米的石盘、磨面的磨芯也摆上了祭品。她挺着大肚子把蒸制的祭品也一件一件摆到家中的瓷缸里、瓦盆中,该摆的地方都祭上了,就是没敢往自己的嘴里塞一口。添仓节的规矩比过年还讲究,祭品是献给五谷神的,任谁都不敢随意吃一口,不信,你吃一口,秋天准要少收几石粮。谁家不盼望着五谷神君秋后给个好收成呢,要不咋说民以食为大呢!
没想到,她这边忙忙碌碌刚祭罢五谷神,那灵验就来了,挺着的大肚子乎腾起来,眼瞅着两条裤子就湿了,这是快要临盆了。不对呀,瞎眼四婶给掐算过的,说到二月底才会动胎的嘛,怎时辰提前了!丈夫出门送矿石不在家,老公公闻讯急慌慌打发人去下院请瞎眼四婶过来瞧瞧。
瞎眼四婶会给人掐指头、数流年、算时运,也会给媳妇们摸胎接生侍弄娃。别看她眼睛瞎了,手中的棍子可长眼,走村串户那都能去。村里谁家门槛有多高,门前有几个台阶,她都清楚。说起接产来,她比那明眼人还能干,那手就像长了眼睛似的上摸摸、下捋捋、左推推、右挤挤、手到胎顺,保准会让你喜滋滋的抱起个肉蛋蛋来。此时,听报信的小须姑娘说古板媳妇要生了,还破了水。她叨叨道:“哎,准是动了胎气,胎气一动,破了水,那怀娃婆娘还不招罪啊。”她边说边走,执着棍子点着路面,三寸小脚踩石板,入院门、上台阶,赶到了产妇身边。果然是接产神手,虽说胎水破了,可孩子没到一个时辰也跟着落地了,屋里响起了响亮的啼音——张家喜添个小儿郎。
孙子的降生可喜坏了公公。老人高兴地说道:“你看我这孙子,赶着龙年的添仓节来啦,好!有福气!添仓爷给送来的童儿,那可啥都能吃”说着话,伸手取下给五谷神敬献的白馍馍,泡得软软的给刚出生的孙子喂了三口,嗨,那小嘴嚅动着还真给吞吃了。爷爷更高兴了,给孙子取了个乳名叫龙仔,官名就随着添仓节的谐音叫天长。龙仔喜欢爷爷抱着出门转,爷爷也就成天价抱着、扛着,宝贝似的满村转,逢人就高兴地说:“你们看哪,我有根了,有根了!”说着举起孙子来,不管不顾地把头往那小腿里一拱,han住那***咬一咬,嗦一嗦,把个龙仔逗得嬉笑不停。
龙仔五岁放羊,十岁挑担,十二岁添仓节该开锁了,这可是山里娃长大成人的重要标志。老迈的爷爷催着请来娘家舅舅、姨姨,本家叔叔、姑姑一干长辈,郑重其事地给孙子庆生开锁。爷爷高兴地摸着孙子的头说:长孙子,长大啦,快做大丈夫了,知道吗,该叫你的官名张天长啦,冒夜(明天),就能开门立户娶媳妇、生孩子,为咱张家传递香火啦!来,给爷爷写写你的尊姓大名。”
天长“咚咚咚”给爷爷磕了三个响头,爬起身来,拿起木棍在地上横划竖拉地写出了张天长三个字,这可是爷爷手把手教会的字。他不知道传递香火的真切含义,可知道娶媳妇、过家家,有饭吃的常理。可惜的是,爷爷说过此话不久就去世了,没福气看到孙儿今天娶回的新媳妇。
天长妈想到这里,叹了口气。伸手掀开门帘时,不由地手挥笤帚念叨起来:五岳神君,快快显灵!划天划地,划掉恶鬼;划上划下,划去魔障;划男划女,划来……哎,我的儿子呢?该暖洞房了,龙仔咋还没回来!
山坡黄梁上趴着几个人影,个个伸着脑袋向远处的五岳大庙张望着。趴在中间的忽灵环视了一下四周说:“天长哥,你真胆大,不到家陪新娘子,你妈,会急死的。”
身边的黑贵转头撇撇嘴说道:“忽灵鬼,你个松鼠胆,要不,你回去吧。我陪天长把马找回去。”
忽灵:“你悄悄的、别胡说,我胆小就不来了。天长大哥是新郎官,新媳妇见不着他,能不急!天长妈那还不急疯了。”
趴在高处的天长回过头来看了看他俩,眉头一皱:“别吵吵了,尽说些没用的话。不要你们跟着,偏要来。来了就别说泄气话,咱要干就干到底。别看枣红马是剧团的,打小是我养大的,知道它的脾气,只要小鬼子敢把它放出来,咱就有办法让马跑回来。”
小秀才:要想找马,得知道马在何处,小鬼子不把马放出遛,咱可就白等了。
天长:不行,咱得多等一会。枣红马是我岳父说了一堆好话从剧团借来的,这刚娶过媳妇,就丢了大红马,我可不想落个无能的名声,说啥也要弄回来。
小秀才抬头看看落日,想起什么似地说道:“你们说,日怪不日怪,今个那高个鬼子掀轿帘时,眼睛都变尖了,我听见喊了声啥韩姑,五谷的,也不知道咋的,就僵那啦,我寻思,这里面可别有啥鬼套套!”
他身边的胖罗汉孝泉笑起来:“小秀才,有啥鬼套套啊,你不是会算卦嘛,赶紧请姜子牙附身看看,这帮小鬼子是不是土行孙的孙子,要不,给咱算算前边道上有没有凶险!”
天长听见了把嗓门一提,言道:“哼,有凶险,咱也不怕,嗥大爷说啦,东洋鬼子可不是啥好货色,依我看,眼下的世道怕是要乱不停了!咱们可得提着心、搭着手,一块干才行。那《七侠五义》鼓书咋说来的,好朋友两肋插刀、好兄弟肝胆相照,咱也结拜为亲兄弟,相互有个照应,行不!”
黑贵当马站立起来:“行,谁不结拜,谁圪爬下。”
天长:“那好,我这有祭拜五岳大帝的香火,咱都到那边结拜去。”
几个小伙伴溜下山梁,来到一处洞口,天长掏出三柱香火,取出火镰点着,插于土中。五个人这才齐齐跪下言道:上有青天,下有黄土,五岳大帝给作证,弟兄五人来结拜,不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齐心协力,护我家园。
跪天、拜地,起誓完毕,天长站立起来朗声道:“我,张天长、小名龙仔,15岁、正月生,属大龙,年长为兄。杨家将里保家卫国的杨六郎大元帅就是我的保护神。”
“我,卢黑贵,排行咱弟兄老二,最崇拜杨家将里威猛无比的扬七郎黑将军。今年15岁、六月生,外号黑豹子,也是属大龙的,咱说话嘎嘣利落,从不绕弯,弟兄们有啥难事,都叫上我。”
小秀才站立起来:“我叫陈妙石,乳名石头、外号小秀才,15岁、十月生,属相为龙。位居咱兄弟排行第三位,喜欢读四书五经白话文,爱听神话、传说、鬼怪故事,封神演义的姜子牙姜太公,是我的护身佛,谁要想预知这天文地理,前途吉祸,来找我。”
“我叫马孝泉,和你们不一样,属小龙的,外号胖罗汉,14岁,咱这个人,喜爱鼓乐,天生是个乐天派,最崇拜文武双全的抗金英雄岳飞、岳元帅。”
“俺最小,14岁、腊月生,喜欢跟着我爹鼓捣手艺,喜欢看跑江湖卖手艺表演,年龄小,心眼不多。对了,我的名字叫李达林,有个小名叫忽灵,你们都叫我忽灵鬼,还求哥哥们多多照顾点。”几个小伙伴们一听,哈哈哈大笑起来。
一阵马嘶声传来,几个年轻人一愣,疾步跑向高处。天长高兴地说道:“你们听,是马在叫,是枣红马在叫我哩。”
忽灵:“哎呀,那就对了,枣红马出庙来了,咋还看不到啊。”
天长遥望着远处摇起了头:“不对劲,不对劲,你们听,枣红马的声音拖长了,好像在哭,它被东洋鬼子困得出不来了。”
黑贵:“它娘的,准是拴在大庙的后院里,这可咋办。”
远处西垂的太阳把余晖投向石柱峰顶,映射出东坡阴影一片,天色正在暗淡下来。
天长回过头来凝重地说道:“四位兄弟,我想问问你们,记得义和团杀洋鬼子的符咒吗?”
黑贵:“那还用问,练武的时候,嗥大爷让咱们背了都不知多少遍啦,都刻到心里啦!”
天长:“那好,今天,咱就要和那洋鬼子斗一斗了,来,咱念上一遍护身咒语,保佑咱金刚身子水火难侵,刀枪不入,来去如风!”
五个年轻人双掌合起,盘腿坐下齐声朗诵:
弟子念咒苦练兵,除灭洋鬼保太平,
包公转世擒妖怪,五虎大将把门庭,
敬德叔宝来会师,二郎哪吒为先行,
刀矛洋枪不过身,冲锋陷阵杀洋人。
念毕,五人一跃而起,铁了心地要闯向鬼子刀枪林立的据点,真应了世间那句老话:初生牛犊不怕虎!
大庙殿顶,一具望远镜正窥视着外面。
夜色中,大庙院墙上翻下几个人影,顺着墙角跟摸索前行。几个日本士兵巡逻过来,黑影相继低伏下来。
一阵马嘶声传来,几个人影寻声穿过几处庭院。天长忽闪着眼睛看看寂静的四周,抢步来到枣红马跟前。那马看见主人,兴奋地趵起了蹄子。几个人围拢过来,急忙解绳、牵马……探照灯突然亮起,把五个年轻人照得眼睛都睁不开。
日本人已端着雪亮的刺刀把他们围在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