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遂平低声斥道:“不要哭了!退到一旁,让我看看!”关遂平乃是一方医者大儒,平日见过的危机场面多了,从来没有慌乱过。但是此时面对的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双手也忍不住微微发颤。虽然关震是庶子,得不到关家的医学传承,但是关家人除此之外对待关震母子却是殊无二致,关遂平对两个儿子的疼爱也相差无几。
关遂平深吸了口气,平稳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先是把了把关震的脉象,只见关震的脉搏时而细微,若不可触,时而又洪大无比,说不出的奇怪。关遂平行医二十余年,见过的疑难杂症颇多,但是这样的情况却是第一次见到。
继而关遂平从药箱中取出了一个包裹,左三层右三层的将其打开之后,里面赫然并排摆放着二十余根大小不一,长短各异的银针。
关遂平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自己的心神。但凡被雷电击中者,如果被击者没有当场死亡,那么首先要护住被击者的心脉,然后再治疗表皮的电击灼烧伤。
张氏在一旁紧张的看着关遂平施诊,头发和脸上的雨水滴滴的落将下来,张氏一颗悬着的心时刻注视着自己的儿子,根本就没有闲心理会其余的事情。
柳氏在一旁,一手搂着儿子,一手紧紧的攥住了张氏的手,口中不住的安慰着:“妹子,你放心吧,震儿他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你忘了当年震儿出生的事情了吗?何况老爷乃是有名的医者,一定会救活震儿的!”
当年关遂平有了第一个儿子的时候,关遂平的父亲关笑成给孩子取了一个正字,是希望孩子长大以后能够堂堂正正的做人,做一个正人君子。
而后张氏怀孕,关府忽然生出许多奇怪之事,更有人传言关府闹鬼,期间也曾请来一些道士、法师之流做法驱邪,但是一直没有什么效果。可是就在张氏生产关震的那一夜,关府所有的奇怪之事都忽然消失不见,大家都说是这个孩子的出生镇住了这些妖魔鬼怪,于是关笑成给第二个孩子起了一个“震”字,希望此子长大成人以后可以震慑那些邪门歪道,树立关家的正气之风。此时柳氏说起往事,意思就是告诉张氏,关震福大命大,连妖魔鬼怪都可以震慑的住,这一次必定可以度过难关。
关正也在一旁不住的哭泣,低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母亲柳氏。
柳氏闻听关震是为了救自己的儿子才变成了这样,心中对关震越发的感激,对张氏则是更多了几分愧疚。
只见关遂平双手不住挥舞,将一根根银针刺入关震的体内。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关遂平的额头上不由的冒出了密密的一层汗珠,下针的速度和力度也不由的减慢了许多,显然是这次施针颇为劳累。
“呼!”关遂平终于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转头对着张氏说道:“这一关震儿算是挺过去了,只要震儿能在二十四个时辰之内醒过来,那么就没有性命之忧了。”然后又开了张药方,吩咐家丁取药煎药。
“二少爷需要休息,没有事情就不要打扰他了!”关遂平当下站起身来,又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然后对着张氏说道:“你也不要留在这里了,你在这里会吵了震儿休息。还是先回房休息吧,震儿醒了会有人通知你的!”
“老爷”张氏近似哀求的看着关遂平,好像在说自己想要留下来照顾儿子的心愿。
关遂平脸色一沉,冷哼了一声,再不说话,转身离开。
张氏不敢违背关遂平这个一家之主的话,虽然是万般不愿,最终还是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关正也是颇为不舍,但是碍于父亲的命令,只能乖乖的离开。
于是关震的屋子里面就只留下了一个伺候的小丫鬟。
众人折腾了半天,已经到了黄昏,此时大雨已停,落日的余晖洒在树木上悬挂的雨滴之上,映照出点点的光彩。
关府的家丁正忙着收拾前院之中被雷电劈倒的古树,因为古树和关震的原因,关府上下都被一层压抑的气氛所笼罩着,上至夫人小姐,下至丫鬟家丁,都不敢嬉笑玩闹,甚至大声说话的人也没有。
关遂平的书房之中。
此时关遂平正坐在书房里面,他的面前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
“老爷,这件事情恐怕不是一个好兆头啊!”这个老者是关府的管家,看着关遂平从下长大,对关家奉献了自己的一生,深得关家人信任,此时也只有他敢这样和关遂平说话了。
“福伯,我心里也七上八下的,总觉得镇宅老树被雷电劈倒,不是什么好兆头!”关遂平眉头紧锁,深深的吸了口气。
“我看还是将这件事情告诉给老主人吧!看看他老人家怎么说?”关福沉吟了一会儿说道。
关遂平也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说道:“暂时还是不要打扰父亲了。此时父亲正在宫中为皇上诊病,不能分心,有什么事情等父亲回来之后再说吧!”
关福点点头,说道:“老爷说的是,那就等老主人回来以后再说吧!”话音一顿,接着问道:“老爷,二少爷他怎么样了?”
关遂平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我也不知道,震儿的脉象奇特,我行医这么多年也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情况。震儿的皮肤虽然被雷电击中但是没有烧灼的现象,很是奇怪。至于震儿到底能不能挺过来,我也说不好,也只能看他的造化了。”说到后来,关遂平的脸上不由的现出了一丝担忧的神情。
关福闻言也不由的长长叹了口气,他在关福伺候了三代人,对关府的感情极深,从小看着关震长大,早已经将关震当成了自己的亲孙子,此时关震发生这样的事情,心中怎么能好受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