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挣扎着，爬到了苏慕的脚边，拽住了他的袍子，昂着头，眼中闪着盈盈泪光。

“只是，爹爹……夫人先前便要人毁了女儿的脸，女儿实在不愿，想着若在九泉之下和姨娘见了面，万一姨娘认不出女儿，那该如何是好？”

她说的卑微极了，话语中满满都是为了苏家，为了苏慕，末了再点一下自己的姨娘，这番表演不能说多精湛，但和原氏菜鸡互啄，她觉得自己还是能啄赢的。

苏慕动容了，看着苏酒儿那张脸，纵然这两年养的不好，可却依旧能看出和七姨娘有几分相似。

那七姨娘是当初他高价买回来的，容貌一等一的美，就因着那份容貌，他平素格外宠着，那时六丫头最喜欢缠着他撒娇，他也乐在其中。

可自从七姨娘没了，六丫头见了他便躲，再不像从前那一般，他看着六丫头那张和七姨娘相似的脸对自己露出胆怯，时间长了心里也不舒服，父女俩渐渐疏离，再加上诸事忙，算算时间他竟然有两年没踏进这院子了。

如今一看，这院子破败至此，而往日白净的姑娘如今消瘦成这样，若真让别人瞧见了，还不知该怎么说他们家风败坏，虐待庶女呢！

想到此处，他顿时怒上心头。

“你闹得这样难看，是想让全县城都知道咱们家虐待庶女吗？”他将怒火指向原氏。

主母气势顿时弱了下来，“老爷，这小丫头一贯会使坏，巧言善辩，你可莫要被她骗了！”

“我看巧言善辩的是你！”苏慕甩袖子，“六丫头没了娘，你这个做主母的本就该优待她一些，她打小又是温柔恭顺的，可看如今，天煞也，你究竟是做了什么才能将她逼成这个样子？”

“如今西苑的贵人们还留在县里，若被她们知道家中出了这样的丑闻，你让柔儿以后该如何自处？就不怕旁人指着她鼻子说苏家女儿都是刻薄之人吗？”

“我！”

原氏还真没想到这个，她一心就想着不要让人顶替了自家女儿的荣华富贵，如再今细想来，如果这事真闹开了，岂不是将来人人都要指着庆安县苏家的女儿鼻子骂吗？

“你啊你，平生就只想着你自己和你那一双儿女，全然不将我苏家的名声放在眼里，却不想着苏家的名声没了，他们能好过吗？你能好过吗？这般狠毒刻薄，全然没有当家主母该有的宽容慈悲，我当初为何会娶你？”

苏慕嫌弃之意浓重，“既然没有慈悲之心，便去祠堂静一静，好生检讨！”

他转身就要离开，可走了一半又听见了苏酒儿咳嗽的声音，脚步一顿，转过身就看见苏酒儿虚弱的模样，像是雨打的白花，这样干净，这样可怜，又想起她口中说的那些话，终究还是存了几分怜惜。

“多派几个丫鬟过来伺候六小姐，她还在病中，好生照料吧！”

他走了，原氏恨恨的瞪了一眼苏酒儿也跟着离开，院子里大半的人都撤走了，苏酒儿慢吞吞的爬起来，还站不稳，旁边丫鬟立刻前来扶住她，她也没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