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3年的全德金融危机（包括奥地利）是一场突发事件还是有人蓄意为之？其背后有没有犹太人的影子？这是不是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又一次精心酝酿的剪羊毛行动？

关于这些问题的答案威廉并不清楚，那本书名叫《货币战争》的小说到底多少是真实的，多少是虚构的，他也无从得知。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这场席卷一切的金融危机使得德意志地区的经济出现了长达20年的不景气，直到1895年才依靠化学和电气领域的技术革命回复了生机。

这场金融危机使德国丧失的财富几乎相当于普法战争中所获得的赔款，很多中产阶级市民的财富大幅缩水，这一危机的间接后果就是导致了社会主义工人运动在德国迅速发展。

在自由经济时代，资本主义固有的周期性经济危机是不可避免的，但这次的危机造成的伤害实在太大。威廉除了想在这次危机中浑水摸鱼捞一把外，另一个计划就是要让柏林的证券交易提前甚至和维也纳同步崩盘，从而让股市承受尽可能小的伤害。

柏林，波塞冬大道，席科勒尔的家中。

“殿下，您对于当前证券市场的看法确实与众不同。不过在事情没发生之前，谁也不能确定到底会怎样。”席科勒尔的父亲阿道夫以委婉的方式表明了自己的观点。

事实上，任何一次证券市场崩盘前正是人们总是最乐观乃至于疯狂的时候，这正应了那句老话，上帝欲使人死亡必先使其疯狂。

“呵呵，看来这个当爸爸的确实没有儿子聪明啊，难怪偌大的家业在他手上日渐沉沦。”威廉心中嘀咕到。不过，他此行的目的不在于说服阿道夫同意自己的观点，而是希望施普利特伯格和道姆银行能为自己的融券提供便利。

对威廉来说，让阿道夫帮忙融券，不仅仅因为他和席科勒尔是好朋友，也不仅仅因为施普利特伯格和道姆银行和普鲁士王室若干年的风雨同舟。最关键的一点是在整个柏林只有这一家规模稍大的非犹太人的私人银行。

至于刚刚成立的德意志银行，以及规模更大的贴现公司虽然融券的效率会更高，但这些股份制的银行完全没有隐私可言。杨禹凡很清楚，在瞬息玩变的金融市场自己的情报一旦被人掌握，最终的唯一结果就是自己被人卖了还得帮人数钱。

“一百万马克不是个小数目，不过20%的杠杆率确实是非常稳妥的，所以为殿下提供500万马克的融券服务不会有任何问题。”阿道夫小心地说道。

小席科勒尔在听说威廉拿出100万马克融券时开玩笑的说道：“亲爱的普鲁士的威廉王子殿下，你可真是太伟大了，半个月不见你就搞到了这么大一笔钱。是皇帝陛下送你的生日礼物吧。”

“算你猜对了，不过这100万马克马上就要变成500万的证券然后再变为至少200万马克的现金了，信不信由你。”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威廉把支票交给了阿道夫本人，阿道夫则直接锁进了保险柜里。接着，杨禹凡又简单交代了融券的细节，事情办完之后便和席科勒尔一起回到他的房间，商量更重要的事。

“看得出来，你父亲是个固执己见的人，所以我没有再尝试着努力说服他。”威廉有些遗憾的说道。

其实这些都是杨禹凡和席科勒尔提前商量好的，目的是希望说服阿道夫也加入到融券做空的行动中来。但最后却没能成功。

“也不能说完全失败了，也许我们最后合演的双簧会让父亲动心吧。”

“呵呵，如果你父亲真因为我那句开玩笑的话就改变观点就真是活见鬼了？”

“对了。”杨禹凡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切的问道：“你们家在维也纳有业务吗？”

“哈，岂止是维也纳，整个奥地利都有我们的客户和商业伙伴，布拉格、里雅斯特还有我们参股的银行和公司呢。”席科勒尔不无骄傲的说道。

“我怀疑即将到来的金融风暴会有人像我一样刻意做空套取利润，或者说是他导演了这场金融风暴。这个人具有非凡的能量，因为他是全欧洲最富有的人。”

“全欧洲最富有的人？你是在说罗斯柴尔德男爵吗？”

“是的，他的信息足以令他了解各国经济的实情，并作出能利润最大化的决策。其实如果他是一个德国人倒也并不可怕，关键他是法国的犹太人，如果他利用做空从股市套取大笔利润并转移到法国，那么德国的经济必然遭受通货紧缩之苦，国家的金融和工商业将会受很大影响。”

“有什么证据能证明犹太人的企图吗？”席科勒尔虽然觉得这和天方夜谭差不多，但毕竟是从威廉口中说出的。他见过了这位殿下太多的神奇，所以无论威廉的话是多么的令人难以置信，他都会认真的加以考虑。

“有一个办法可以试试，奥地利的经济基础比我们差很多，但股市的涨幅却并不弱于我们。所以我觉得犹太人一定会先在奥地利动手，他们在维也纳宫廷和商业界的地位也会有助于他们成功。”

“然后呢？”

“要做空维也纳股市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抛售奥地利国民银行的股票，因为这家银行几乎是整个奥地利的工业之母，在众多工厂和铁路拥有股份。其股价一旦暴跌，将会引发证券市场的快速崩溃。”

“你的意思是通过我们在维也纳的代理人打听一下这家银行的股票是否有被大量拆借给罗斯柴尔德财团？”

“不，如果罗斯柴尔德家族去拆借股票，那不是明显的告诉人们他们要做空吗？而且他们本来就是这家银行的大股东。我觉得，如果罗斯柴尔德家族真的打算做空维也纳股市，那么他们现在要做的买入这家银行的股票，只有这样才能让人们坚定对未来行情的信心。他们则通过偷偷做空其他股票，最终结果是他们在奥地利国民银行的股票上赔了钱，但却从其他股票上获得远超于此的收益。所以我们应该探听罗斯柴尔德家族是否在大量买入奥地利国民央行的股票，同时又在做空其他股票。”

“殿下，这真是天才的想法，我明白了。”

“呵呵，什么天才不天才，这个计策在中国叫做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已经被人用了几千年了。”

威廉冷不丁提到中国，搞得席科勒尔一头雾水。当他刚想再继续问下去时，杨禹凡已经决定告辞了。

从席科勒尔家里出来，威廉多少有些失望，不过也在预料之中，一个只有14岁的学生怎么可能比银行家还了解变幻莫测的金融市场呢？

虽然授意席科勒尔通过他们在维也纳的关系打听罗斯柴尔德在危机中所扮演的角色，但杨禹凡对此并不抱太大希望。且不说这次危机是否真的是法国的罗斯柴尔德家族导演的，即便是，凭借他们的做事风格也不会留下明显的痕迹。

威廉走后，阿道夫把儿子叫过来，认真商量这件事。

“真不知道咱们的神童王子是不是疯了，而你竟然也认为他的看法是对的。我希望你趁事情还没有发生赶紧改变观点，然后去劝说殿下，让他收回融券的要求。”阿道夫大吼着冲着席科勒尔说道。在他看来，此时融券做空无异于拿钱打水漂。

“父亲，刚才您也亲自劝过殿下了，可他不是依然坚持自己的想法吗？事实上，在股市上大多数人的观点往往是错误的，因为股市中只有少数人能赚到钱。”席科勒尔不为所动的辩解道。

“这样的空话谁都知道。你自己看看吧，这些商会的经济数据告诉我们，德国的经济依然良好，在这种情况下证券市场的长期上涨是可以期待的，只有傻子才会看空后市。”阿道夫不依不饶，继续扯着嗓子说道。

“呵呵，殿下都说了，这些买来的数据不可靠，因为他已经被人修改过了。”

“可是以前若干年的事实证明这些数据大多数情况下是准确的，依靠这些数据来判断证券市场的涨跌是可靠的。”

“那是以前，殿下刚才和我说到这次的金融风暴或许是一起阴谋，其背后的操纵者可能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法国罗斯柴尔德家族。”

当听到罗斯柴尔德这个名字的时候，阿道夫明显迟疑了一下。他神情凝重的考虑了一会继续说道：“殿下还对你说了些什么？”

“他希望利用我们在维也纳的关系打听一下奥地利国民银行的长期持股是否有异动。他还提醒您注意维也纳股市，说一旦那里出现风吹草动，那么柏林也就不远了。”

“好的，我会派人去办这件事的。”

罗斯柴尔德的名字让阿道夫提高了警觉，因为这个家族确实强大到可以改变证券市场的运行规律。

罗斯柴尔德家族在当时的欧洲号称第一犹太家族，是几乎所有欧洲国家政府或者王室的债权人。阿道夫对此当然不陌生，他也知道罗斯柴尔德如果想让股市下跌，那么股市就一定会有下跌的理由。

在德国国内的银行业竞争中，从1815年起，罗斯柴尔德不断扶持布莱希罗德和贝特曼兄弟银行，结果使这两家银行从柏林众多银行中脱颖而出。加上科隆的奥本海默银行，这三家私人银行迅速发展，尽管资产规模方面无法和后起的德意志银行等股份制银行抗衡，但他们控制了德国大部分的私营铁路和矿山——这是那个时代流动性最好的资产。

如果由罗斯柴尔德总体指挥，这三家私人银行协助执行的话，柏林的证券市场当真是不堪一击的，更何况牛市已经持续了两年多。

想到这里，阿道夫终于觉得王子的话有些靠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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