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人!”
“不守妇道的下贱坯子!”
......
随着一声声谩骂,姜沉鱼的意识慢慢回笼,却发觉自己动不了了。
手,脚都被束缚在身后了。
根本动弹不得。
她睁开眼,就看到了满屋子的人。
崔瑾,太太王氏,还有崔家大太太——也就是崔瑾的母亲,以及满屋子的丫鬟老妈子。
无一例外的,脸上都写满了嫌弃与厌恶。
她下意识看自己,浑身只罩了一件底衣,衣衫不整。
她简直羞愤欲死,“发,发生了什么?”
旁边却还有个同样衣裳不整的男人被绑着跪在一旁,看了她就哭哭啼啼起来。
“表妹,是你说你寂寞难耐我才来见你的,我去永宁侯府给老夫人送年礼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你,你表面上说让我小心点,实际上却暗暗给我塞了手帕。你告诉他们,不是我勾引的你......”
他那边哭着喊着滔滔不绝,姜沉鱼脑子却“嗡”的一下,仿佛被棍子击中。
“你,你在说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你!大太太,夫君,我根本......唔!”她甚至都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就被堵了嘴。
她遍体生寒,冷汗如雨,满脑子都是这人为什么要害她?
“事到如今还在装模作样,我没想到你竟然如此的不甘寂寞,你太让我失望了!”崔瑾冷眼盯着她,像在看一个极其下贱的娼妓。
“永宁侯府怎么也是三品侯爵,怎么会教养出你这样的女子。”崔大太太也摇头惋惜。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姜沉鱼拼了命地挣扎,也挣不开绳索,眼泪汹涌的落下。
当初他们说她和崔瑾私通是这样,如今还是这样。
根本没有人听她说什么,只凭一面之词就定了她的罪!
崔瑾寒了心似的冲大太太行了一礼,“一切交由母亲处置,儿子不再过问。”
然后甩袖而去,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愿意给她一下。
“败坏门风的东西,乱棍打死了扔出去吧。”
崔大太太也不想多看她一眼,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一通乱棍打下来,她进气都没出气多了。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太太王氏吩咐人把那个男人也一并解决了。
“姜姨娘,你不该嫁到崔府的。哦不,你就不应该不自量力的高攀崔瑾。”
“你这样克母的不祥之人,如何配得上崔瑾那般芝兰玉树的翩翩公子?他只能是我的!”
她眼中带着一抹疯狂的恨意,残忍且恶毒。
姜沉鱼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唔唔唔——”
你个疯子!
“大太太让打死你,那也太便宜你了。”王氏顿了顿,吩咐身边的妈妈,“就将她扔到乱葬岗去自生自灭吧。”
大雪纷飞。
姜沉鱼奄奄一息的躺在死人堆里,簌簌落下的白雪盖在她伤痕累累的身子上,她丝毫感觉不到冷了,甚至还觉得有些热。
铺天盖地的屈辱,委屈,还有愤愤将她团团包围。
她挖空心思的想着,她这一生究竟为何会落到这步田地?
是从何时开始走错的第一步,然后一步错,步步错?
是不顾一切回到上京城的那天起,还是执意嫁到崔家的那天?
“姜沉鱼,枉你身为姜家嫡女,却是个人头猪脑的蠢东西,你但凡有几分聪明,也不至于让自己落到这步田地。”
恍惚中,她好似看见崔瑾拉着继妹姜佩瑶的手站在不远处,幸灾乐祸地打量着她。
“瑶瑶,你与她说那许多做什么?王氏歹毒,已有了自己的报应,你不日便要成为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你这个貌美无脑的懦弱姐姐,也算是给你铺路了。”
姜沉鱼如遭雷击。
她经历过的所有的苦难,在这一刻好像都顺理成章的串联起来了。
是他们。
原来是姜佩瑶和崔瑾!
从一开始,他们就是用她在给姜佩瑶做挡箭牌么?!
她好恨啊!
她恨薄情寡义的崔瑾,恨狼心狗肺的姜佩瑶。
她恨不得撕了这对狼心狗肺的狗男女!
“我就是死,也要拉着你们一起下地狱——”
姜沉鱼满腔怒火化作了最后的力气,爬起来狠狠朝他们撞去。
姜佩瑶惊慌中扯着嗓子呼喊,崔瑾把她抓进怀里,反手对着姜沉鱼就是一刀。
正中心口。
姜沉鱼如愿地闭上了眼,带着心中万千的愤恨不平,坠入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渊。
......
景泰八年,惊蛰。
料峭春寒,北境的风依旧冷得透骨。
“这才刚刚开春啊,湖水还那般刺骨,我可怜的小鱼儿......”
陈府的永安堂里,年近半百的陈老夫人拉着外孙女冻得发紫的小手,五内如焚。
床上的小姑娘才约莫十一二岁的年纪,也不知招惹了什么人,竟狠心将她推落冰冷刺骨的池水中。
从水中捞起来时,就只剩下一口气了。
便是灌了姜汤加了炉子被子,粉雕玉琢般的小脸也没有一丝血色。
整个人依旧冷的像冰块一般。
陈老夫人在小姑娘手上搓了搓搓了搓,试图恢复一些体温。
又不敢用力,生怕揉碎了小姑娘豆腐一般细嫩的皮肤。
“柳大夫呢?不是说去请柳大夫了么?怎么这么久了还没请来?!”
“母亲,小鱼儿打小去庙里烧香,师傅们都说她是有福之人,她福大命大定能逢凶化吉的,您且放宽心。柳大夫马上就到了,小鱼儿一定不会有事的。”
照料小鱼儿的事情陈家大太太方氏插不上手,只能跟在老夫人后面宽慰道。
“放宽心?如今在床上躺着奄奄一息的可是我嫡亲的外孙女,我这个做外祖母的如何放宽心?!换了是你儿子躺在这儿,你还能说得出来宽心的话么?!”陈老夫人面上沉如寒霜。
这可是她家霜姐儿唯一的骨血。
霜姐儿没了这么多年,她若是连外孙女都保护不了,将来如何下去见她那苦命早亡的女儿?!
“......这怎么好比的?”陈大太太一脸委屈的悄声嘀咕,心里有些不甘心。
她让老夫人放宽心不也是怕她老人家急出什么毛病来嘛。
陈老夫人看不得她这动不动就委屈的德行,冷着脸道,“少在我面前做出这副嘴脸,若是给我知道是哪个混账东西这般害她,仔细我撕了她的皮!”
陈大太太一个激灵,顿时不敢言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