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蕉担心的看了一眼景灼灼,而景灼灼则递给她一个不用担心的眼神。
所幸在她和芭蕉去前院之前景楚楚自作聪明的让明月离开看大夫去了,否则她还真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是如何凭空出现在朝歌苑的。如果景楚楚知道自己无意间帮了景灼灼一个大忙的话,怕是会后悔莫及吧。
“大姐,你可是换好衣服了?都过了这么久,怎么不见你呢?”
人还没进来就先听到声音,景灼灼勾唇露出一抹冷笑。还真是迫不及待的,安排的计划小小的出了纰漏便第一时间赶来瞧瞧。不管她是为了查探自己还是不是完璧之身还是想要带着人赶在情药正盛的时候让一帮人撞见使自己出丑,景楚楚的期望注定是要落空了。
不过,至少景灼灼还是要制造一些病态的假象来给自己的卧床增添几分可信性。
好在她前世为了帮重轻墨巩固地位做了不少努力也学了不少东西,所以装病对于她来说不过是信手拈来。这不,只悄悄掐了一把身上某个穴道就让脸色苍白了几分,眼眶也红红的,像是一只可怜兮兮的小兔子。
听到珠帘被挑开的声音,景灼灼递给芭蕉一个眼神,芭蕉立即心领神会的上前拦在景楚楚面前。
“二小姐三小姐四小姐,我家小姐身子忽然不舒服险些晕倒,这才不得已在床上休息。因芭蕉忙着照顾小姐,遂没来得及前去禀报,还三位小姐莫要计较。”
芭蕉的言辞更是有头有尾,表情也不卑不亢,更是懂礼数进退得宜。垂帘后的景灼灼瞧着愈发的满意,想到前世芭蕉惨死,心底便满是怒火。这一世,她定然要护好芭蕉才是。
“呀,大姐好端端的怎么病了。你身为大姐的贴身丫鬟,怎的也不知道快去寻了大夫来?”
听到芭蕉说景灼灼身体不适,景楚楚的眼底极快的闪过一抹得意的暗沉。她就知道,情药千真万确被景灼灼和着燕窝粥给吃下了,就算是没有成功让她和重轻墨相遇,也定然要让她这个没有用的嫡女在贵客面前丢脸。
景楚楚早就准备了两手,第一便是重轻墨,第二自然是大夫。当然,第一手不需要看戏的,这第二手自然就需要,且是越尊贵的身份越好。到时候景家的嫡女出了丑,她回来之前又是那样的身份,难保爹爹不会一时大怒废了她这个嫡女。
到时候,放眼整个景家,也只有她景楚楚配得上景家嫡女的位置。
不可否认,景楚楚这个打算是好的,只是能不能实现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收到景楚楚的眼神暗示,她的贴身丫鬟清荷以及紫檀便各自悄悄退去。一个是去找景楚楚早就准备好的大夫,另外一个自然是去通知前院那些贵客。至于由头,想必景楚楚也早就已经想好了。
如今景灼灼要做的便是装出病重的模样,等到看客都来了再借力打力,让景楚楚知晓她可不是之前那个温吞的景灼灼。
不多时,景楚楚早就请好的大夫便是到了。景灼灼认得那大夫,是京城有名的京升堂里出来的坐堂医陈尔生,在整个京城享有盛誉。如果不是前世自己曾在这个医生手里吃过亏,景灼灼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一个名声和地位以及财富已经达到了顶峰的大夫竟然会被景楚楚收买。
如今想想,必然景楚楚是许了陈尔生依照他的权势所得不到又必然要得到的东西。也只有诱饵足够,才可以钓的陈尔生这般的人物瞻前马后的效力。
景灼灼自然是早就预料到了景楚楚会找他来,然而她却是丝毫紧张和恐惧都不曾有。
因为她在赌,赌面具男子不会让自己连这简单的第一关都过不去。即使第一次见面,即使景灼灼处于情药发作的时期,她的大脑里却依旧保留了一份清醒。当时,她明显的从男子的眼神里瞧见了对自己的兴趣。
男子就像是故意布下了诱饵的猎手,他想要瞧见的自然是猎物如何厮杀如何努力如何挣扎,然后一步步的接近他所设下的陷阱。如果猎物连第一个挑战都赢不了,又怎么会在后面给他带来更多的乐趣。
冲着这一点,男子一定有办法让她安然度过今日这一劫。
景灼灼知道自己赌的从来都不是运气,而是前世今生沉淀下来的玲珑心思以及谨慎性子。
“陈大夫,你赶紧给姐姐瞧瞧。她身子不适,今日可都一连晕倒了两次。陈大夫,您可要好好的替大姐把脉。”
景楚楚装出一副担忧不已的摸样一遍遍的嘱咐着陈尔生,在说到‘好好’的时候更是别有深意的加重了两个字的语气。景灼灼自然是懂得她的意思,只在心底一阵冷笑。
这大夫都来了,看客们自然也应该凑热闹来了。
景灼灼才这般想着,院子外就又传来了一阵阵脚步声。
“灼灼怎么了?可是严重?”
说话的是景家的家主景天成,他的身后可是跟着二皇子三皇子以及六皇子这些个贵人,就连容天染以及宋子辰也一并来了。景灼灼在垂帘后不露声色的瞧了一圈人,心里想着景楚楚这架势摆的可真是够大的。
如果不是自己重活一世,如果不是遇到面具男,想必她今日定然会彻底成为一颗废棋。
情药发作之后中药之人可是没有理智的,届时大夫替自己把脉,只要轻轻地触碰她的手腕,那靠近的凉意和身体的本能便会让她不由自主的靠近陈尔生。到时候这些贵客瞧见的可是景家嫡女景灼灼不知廉耻到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勾搭已经四十好几的大夫,到时候就算她是被下药,也已经毁了名声丢了景家的脸。
景楚楚的如意算盘可算是打的响亮,不过她是决计不会让她如愿的。
“爹,都怪灼灼不好。是灼灼身子不好,竟然在回房的路上晕倒。害的芭蕉一直在照顾灼灼也没来得及去告知爹爹,让爹爹与贵客等了那么久,是灼灼不对。灼灼跟贵客们赔罪了,还请贵客们不要同灼灼计较。”
说着,景灼灼可是颤抖着手掀开了垂帘,挣扎着就要下床。然而才刚刚坐起身子,身体便是一阵摇晃,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上。若不是一旁的芭蕉眼明手快,怕是景灼灼会直接磕了脑袋。
“小姐,您可千万别动了,身子骨要紧。一切都是芭蕉的错,是芭蕉没有照顾好小姐。本来芭蕉想着遣人去告知老爷一声,可无奈……无奈朝歌苑里除了芭蕉之外便是一些粗使丫鬟,芭蕉害怕粗使丫鬟去宴会会冲撞了贵客,又害怕小姐身子病得厉害无人照顾出意外所以才……老爷,要怪您就怪芭蕉吧。”
把景灼灼重新扶到床上躺好,芭蕉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边哽咽着颤声解释一边磕头。本就青紫一片的额头,这下可是真的磕出血来了。
“芭蕉,咳咳……”
适时地,景灼灼眼眶一红,面容愈发惨白,怜惜的唤了声芭蕉之后更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这下子,原本就娇弱的人儿因了颊边渲染的两抹不正常的绯红,更给人一种人比花娇的感觉。楚楚可怜的摸样,让这些个男子们瞧见了只想扑上前把佳人抱在怀里好好的安慰一番。
“灼灼不是景家的嫡女么,怎么会身边伺候的丫鬟如此之少?若是灼灼不嫌弃的话,本皇子把府上的一等丫鬟送一些来,也好伺候灼灼让灼灼的身子快些好起来。”
自诩为风流才子的三皇子重轻安自然是不会错过丝毫在美人面前献殷勤的机会,如此听说景灼灼身边的丫鬟竟然只有芭蕉一人,便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聊表自己的心意好让景灼灼念着自己的好。
重轻安这一开口却像是一巴掌打在景天成的脸上,虽然心底一阵不满表面却不敢有丝毫的变化,只狠狠的瞪了一眼一旁始料未及的景楚楚。
不是应该等到爹爹们来了之后就瞧见景灼灼不知廉耻的勾搭陈尔生么,怎么陈尔生还没有上前把脉,景灼灼竟然自己掀开帘子跟景天成赔罪来了。事情没有按照自己设计好的方向发展不说,自己还莫名其妙被爹爹瞪了一眼。
其实也活该景楚楚被景天成瞪,毕竟重轻安说要送丫鬟给景灼灼意思便是他偌大的景家连个丫鬟都请不起,嫡女病了身边只有一个丫鬟伺候连去请大夫的人手都没有。而贵客们之所以会出现在景家的后宅,也是因为那前去报信的丫鬟紫檀刻意夸张了的说辞。
经过紫檀那么一闹,想要在美人面前献殷勤的皇子们又怎可错过如此好的机会,自然是跟着景天成一起来的后宅。所以说到底也怪景楚楚太冒失,这才让皇子们瞧见堂堂东定国第一世家景家的嫡女小姐身边连几个像样的丫鬟都没有。
这么说来,景楚楚被瞪可是一点都不亏。
“灼灼谢过三皇子关心,爹爹其实已经在替灼灼寻丫鬟了。前几日爹爹还曾答应过替灼灼挑选几个机灵能干些的丫鬟,许是这些日子忙所以没顾上让她们到朝歌苑来。今日之事不过是个意外,几位皇子、世子莫要往心里去。”
景灼灼这一番话可谓是给足了景天成面子,更是让刚刚才觉得丢脸的景天成大大的松了口气。暂且不管他何时答应过给景灼灼寻丫鬟,就算是临时的说词他也必须应了。总不能让他当着贵客的面说‘下官不喜欢这个嫡女,所以更不关心她身边有没有丫鬟伺候’这样的话吧?
反正,只要他的脸面拾回来了,区区几个丫鬟而已,大不了皇子们走了之后他送景灼灼几个便是。
“爹,你们别光顾着说话了,还是让陈大夫替姐姐把脉诊治一番吧。”
景楚楚见现下所有人的注意都放在景灼灼的伺候丫鬟上,自然是不甘心的。她可是精心准备了这个局,若是不把话题给引到正道上,她可不就是白费功夫了么。
她就不信了,明月明明说过已经给景灼灼下了情药,她一个刚从乡下回来又什么都不懂的粗鄙女子不可能识得情药,更不可能自个儿就解了毒。至于眼前的一切,或许是情药发作的迟了一些。但是只要在她体内,自然就有发作的时候。
总之,她是不会放过这一次让景灼灼出丑的机会的。
“对啊,赶紧请大夫给灼灼姑娘瞧瞧,别是把身体给耽误了。”
“就是就是。”
重轻安和重轻睿纷纷附和着,大夫也赶紧提了药箱子上前,朝着床上的景灼灼恭敬鞠了一躬,然后道:“大小姐,请把您的右手伸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