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墨的夜色,清冷的月被厚重的云遮盖得严严实实,地上原有的月色,逐渐没在黑暗中。
赵燕棠被关在柴房内,又哭又嚎好一会,瞧着无人打理,便安静下来,一个劲儿地暗暗咒骂姜月。
忽而柴房的门悄悄打开,赵燕棠一惊,随后瞧见是丫鬟春芝,松了一口气。
春芝是老夫人安排在赵燕棠身边照顾她饮食起居的,她蹑手蹑脚的近前,“表小姐,老夫人知道你受委屈了。”
说着,便将捆着赵燕棠的绳子解开。
赵燕棠鼻子一酸,娇滴滴地抽噎着,“我就知道老夫人不会丢弃燕儿的。”
春芝揉着赵燕棠勒红的手腕,“老夫人最是疼爱表小姐的。她让我带表小姐离开,只是现下府上各门各处都有人把守着,奴婢倒是知道有一处狗洞可以逃到外面,只是要委屈表小姐了。”
赵燕棠一听说可以离开,脸上愁云尽散,哪管什么狗洞不狗洞的。
“不委屈不委屈,只要能离开这里找到表哥,怎样都是不委屈的。”
只要能找到表哥,定要在表哥面前好好告上一状,让表哥回来好好收拾姜月这贱人。
春芝带着赵燕棠,轻手轻脚地行在黑暗中,摸索着不敢发出一丝响动,生怕惊动了人。
到了一处墙角,春芝将覆在墙上的枝草挪开,露出一小小的狗洞。
“表小姐快些走吧!”春芝在赵燕棠身前挡着,催促道。
虽这狗洞只能容一人跪着爬出,赵燕棠还是心下欢喜。想来,爬狗洞总比被抓去衙门来的要好,当机立断的跪了下来。
忽而身后火光四射,将黑夜照得宛如白昼。
两人愣怔在地,不等反应过来,几个人高马大的家中护卫,手持火把,匆匆赶来。
为首的伸手推开护着赵燕棠的春芝,又像提溜小鸡般揪着赵燕棠的后衣领从地上拉起,提到姜月面前。
赵燕棠奋力挣扎,发髻凌乱,加上刚才在地上爬了一番,身上面上全是泥土,好生的狼狈。
“放开我,放开我!”
姜月轻轻挥手,家中护卫便将赵燕棠扔到地上。
赵燕棠一吃痛,骂得更加难听,“你们这群腌臜泼才,待表哥回来定饶不了你们!”
姜月声音从赵燕棠头顶清冷的传来,“赵小姐,深更半夜不在柴房反省,倒是有闲情逸致在此处爬狗洞,莫不是想要逃跑?”
赵燕棠做贼心虚的倒打一耙,“姜月,你这个贱人,我没有偷东西,是你诬陷于我!”
姜月轻笑一声,“赵小姐,这么多双眼睛都瞧见你偷肖家财物,现下你说我诬陷你?”
赵燕棠自觉理亏,气得呼呼直喘,“我偷了肖家的财物,那要等表哥回来定夺,你无权囚禁我!”
姜月一双眼眸生的漂亮,火光汇聚成点点星色,轻盈转动,眸底寒气渐升,“我身为肖家主母,你偷肖家的财物,囚禁报官,有何不对之处吗?”
赵燕棠望着姜月轻蔑一笑,“肖家主母?你与表哥成亲,表哥当夜便走了,你俩只是有名无实的夫妻。倒是你这个下贱胚子,爬上别的男人的床,还在这里装出一副清高模样,我呸!待表哥回来,我定要他给你一纸休书,叫你……”
“啪!”
赵燕棠的话未说完,姜月一旁的叶子已然听不下去,上前甩给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满嘴胡诌,夫人清清白白!不像你,明知道夫人和少爷早有婚约,却偷偷爬上了少爷的床,不清不楚的做了妾!你若是再敢诋毁当家主母,我便再给你一耳光!”
叶子从小就在姜月身边伺候,自然是听不得旁人对自家主子的半分诋毁。
赵燕棠被小小婢女给打蒙了,待反应过来,上前就是撕拉叶子要打回来。
叶子不比这柔弱娇嫩的大小姐,一点便宜都未让她占了去。
姜月望了一眼身边的护卫,他立即会意上前扯开赵燕棠,将她推倒在地。
自幼起,赵燕棠便娇贵的养在老夫人身边,连一句重话也是没有受过的,什么时候有过如此的羞辱。
赵燕棠坐在上,捂着通红的脸颊哭嚎着。
姜月被她哭得头痛,加上身上的伤还隐隐作痛,不免烦躁的很。
她轻咳一声,护卫便明白她的意思,上前扯住赵燕棠的衣领,二话不说又是一耳光。
清脆的声音响彻动天,给安静的夜晚平添几分色彩。
“嚎一声,一个耳光!”护卫道。
赵燕棠被打得眼前一黑,鼻血直流,疼痛代替了哭声,不敢再嚎。
姜月清冷的眸子盯上一旁立着颤抖的春芝,“现下我只想知道,是谁指使你放她的?”
虽说护卫没有打在春芝的身上,可瞧见表小姐瞬间肿起宛如猪头的脸,还是有些皮疼的。
春芝噗通跪倒在姜月面前,颤着声音道,“表,表小姐待春芝有恩,是春芝要放表小姐离开的,并无人指使。”
姜月淡淡扯了扯嘴角,“都说秦桧也有三好友,我们表小姐也是有忠仆的。那我想知道,表小姐给你何等恩情,让你敢忤逆家中主母,帮助偷盗肖家财物的贼逃离的?”
赵燕棠在肖家,向来仗着老夫人的疼爱,没少作威作福。若苛待下人,姜月是信的,可若说她施恩于人,姜月如何也是不会相信。
春芝跪在地上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有道出个所以然,抬头望着姜月冷漠的眼神时,知道自己的谎言被拆穿,连连磕头,“夫人明察,确实是春芝要放表小姐离开的。”
姜月知道,若是她没得了老夫人的命,就是借给她胆子,也是不会偷偷将人放掉的。
“春芝,我再问你一遍,到底是谁人指使你放掉表小姐的?”
春芝低着头,虽浑身颤抖,可声音坚定,“无,无人指使。”
姜月瞧她嘴硬,眸底闪过一丝凌厉,“如此看来,赵小姐偷盗肖家财物你也有份,好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来人,将她拖出去乱棍打死,尸首发还给她母家,问问她娘是如何教导出个贼闺女的!”
春芝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她怕死,也怕死后给母家抹黑。如此,她爹娘兄弟以后如何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