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干就干,我迅速跳下了床榻,整理衣裙,打算先趁着时辰已晚的机会,过去探探风声。
传说中守备最为森严的玉清宫,墙头实则还是挺好翻的,一入玉清宫,我便有些红眼了,这玉清宫未免太华丽好看了些,简直比他以前的宫殿精致开阔太多,玉石雕刻而成的麒麟喷泉,还有开满七色莲花的水泽子,攀满紫藤花的凉亭,种满鸢尾花的园子,连小路都是用白玉石铺出来的,外面都这么好看了,更遑论是里面的重重宫阁了。水碧色的瓦片在九重天光下泛着晶莹的光芒,宫殿匾额金子熠熠生辉,来往提香宫女走的匆忙,犄角旮旯里恨不得都站上身披银甲的天兵。
这些人不是来守卫宫殿安全的吧,这样瞧着,更像是来防盗的!
提着衣裙小心翼翼的往几处大宫殿走了去,身为玉清境之主,应该是住在最大的寝殿里才对……可我探了好几个宫殿,里面要么是摆了一架子又一架子的书,要么是收满了各种兵器图,或是储了几大盒子的好香料。看来,性情还如当初一样,喜好读书画兵器图,爱焚檀香。
奈何该找的地方,我都找全了,却依旧不曾见到他的踪影……
“你也是来找帝君的啊,听说帝君去人间治理水患了,本该今日回来的,谁晓得今日水患又起来了,帝君便命人传了话来,说后日才能回宫。我这里也有要紧事请帝君批示,可惜帝君眼下也不在,便只有再撑些时日了。”
“哎,说的对呀,帝君不在,能撑的咱们就只能再等等,只要帝君能够治理好人间水患,凯旋归来,咱们便放心了。”
绕过琉璃花树走来的两名仙人正好给我解了惑,我躲在一根柱子后暗叹了口气,原来是去人间了,怪不得我寻了这么多个宫殿都没见到他的影子。罢了,这次又是白忙活一回了。
双臂抱胸,我颓废的转身离开白玉宫殿,无奈之下又得掂量着一会儿该翻哪处的墙出宫比较好……
不知不觉走进了一处海棠花开遍的宫殿,我本想着绕过那处宫殿好去翻墙的,可谁想,我方大摇大摆的走到那宫殿的窗户口处,便好运气的听见了殿内女子的殷勤附和声:“君上何必如此担忧呢,那人是活不过来了,都死了几十万年了,早就没有重生的可能了。再说,安华池有异象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每隔个几百日都要震得玉清宫不得安稳一回,若那是她苏醒的征兆,也该是早就有风声了,六日前,我特意往安华池跑了一回,里面,一点活人的气息都没有。”
安华池?我抓住了这个重点,不由顿住了脚步。若不提安华池,我倒是还没发现,这女人的声音,听着很是熟悉呢。好奇心的驱使下,我用手拨了拨轩窗,将缝隙敞大些,视线投进殿内,只见那琉璃清水镜前,端坐着一名堇色广袖长裙女子,说话之人正是忙着给她簪花的侍女,而仔细端详那镜中女子的半张容颜,我这才晓得,她是何人……
“你不知道,她的力量有多强大,当年连帝君都得让她三分,到底是凤凰之祖,可不比普通仙人。这几千年安华池震动的越来越厉害,连我们凤凰族的凤沼,都隐约渗透着几分灵气,虽然微弱,但难保,不是她要苏醒的征兆。帝君这几年表面上不说些什么,可实则心里,早就乱了。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我不能让外人给毁了。三日前又震了一回,这次我特意给整个玉清宫下了封口令,且还打碎了安华池内的那颗蓄魂珠。我倒要看看,没了蓄魂珠,她还如何折腾!”凤眸朱唇的美艳女子拾起桌上一只玉簪,拿起打量,目露寒光。
身后的侍女偷笑道:“君上这招真是永绝后患,不过细想来,就算是她苏醒了又如何,遥想当年,帝君明明知道那个功劳,是她挣来的,可还是选择沉默,不但请天君重封君上,还举荐君上为继任女君。在帝君的心里,她的生与死,早已无关紧要了。”
搭在轩窗上的那只手臂突然僵住,我一时心尖五味陈杂,酸痛的厉害。他当年,知道我是怎么死的?也晓得,那最后三千万魔兵是为我所杀……可他为什么,还将功劳记在云竹的头上?
“也对,当年上天,他虽然没有将那女人通敌的事情给抖出来,但也褫夺了那女人的战神之名,褫夺战神封号,这可是件奇耻大辱。而且,连我也没有想到,那女人死的竟是如此简单。当初帝君将她囚禁起来时,她身上还受着重伤,医神建议用蓄魂草养之,如此可解断骨断筋之痛。可战场上,蓄魂草本就是稀有宝贝,恰好那是我也被伤了,我也需要蓄魂草,帝君二话没说,就把蓄魂草给了我。”
“其实当年那些事,连帝君身边的青宴神君都看出了破绽所在,可帝君到最后,不还是选择了就此了之,帝君啊,说不准已经猜到了些什么,但为了君上,帝君愿意将真相隐瞒下来。所以,帝君从始至终,都是最为疼爱君上的,那个女人,就算醒了也无法同你争些什么。”
“蓄魂珠一碎,残余的真气便会消散,届时染了人间污浊之气,便再也别想回来了。”
搭在窗棂上的手攥的愈发紧了,我咬牙压下了心底的沉痛,一挥广袖,便消失在了那人的宫殿外……
“文宵,枉我对你一片真心,为了救你,连内丹都给了,你倒好,明知那是我用性命换来的一切,可还是拱手送给了云竹,蓄魂草,我可以不要,功劳我也可以不要了,将我从上古战神中除名,又是为何!云竹说的对,你这样的惩罚,于我而言简直是天大侮辱!文宵,原来你对我,从来都没有付诸过一丝真心,既如此,我为何,还要这般心心念念于你!”用力推开了桌上的两碟子糕点,玉盘落地,一阵刺耳的脆响。我控制不住自己此刻心底的怒气,只想着,要把自己上辈子留下来的债,全部都讨回来……可这都二十八万年过去了,他又从来都没有信任过我,我该如何下手,才能让他们都不好受呢……
也许,攻心是个好法子。而当务之急,我至少要将自己二十八万年前的那个冤名,给洗清。我凤知潆一生行的端坐的正,栽倒在一个后生小女子的手中,我不甘心!
静下心来,我施法化出了笔墨,打算将心中所想,都给写下来,然后交由君池。
如今这世上,唯一一个信任我的人,大约就只有君池了。
彼时当我把当年所发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写在信上,送去太清宫的时候,他不久后,又回了封书信给我。
打开书信,纸上云:你想怎样做?
我回复之:重查当年之事,拿到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
他又问:此时寻证据,未免迟了些。
我不甘心写道:我,会有办法的。
他大抵是觉得我这招,有些悬,便隔了一夜才回复我:本帝,竭力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