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房内,氤氲的水汽配合着衣服的摩擦声,很难不让人产生别的想法,可君陌烟对面前的一切没有任何兴趣,关上门后也一直蜷缩在一个角落,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到她的存在。
君陌烟就这样笔直地站在角落,目不斜视,完全看不出她的想法。
南宫流清眯了眯眼,没有在意君陌烟的疏远,他以前也没有侍女伺候沐浴的习惯。
他从没有真的以为君陌烟能治好他体内的毒,也从不相信君陌烟会谋害自己的亲生父母。
可惜当初她千夫所指,又不愿透露任何有关他的事情,其实他早已做好应对,就算她说出始末,他也有办法脱身保住她的性命。
只是他也没有想到,一个看似懦弱的女孩,居然能在那样的情况下守口如瓶。
那么现在,将她留在身边就好,无论她之前做过什么,是什么身份,都不重要,只要保护她,也能让他的皇兄心中,对君博文的愧疚减免一分。
君博文遇害是个意外,君陌烟被指认也是个意外,能在京城他和皇帝眼皮底下玩这样的手段,看来还是他太过仁慈。
如是想着,南宫流清眼里的杀意直达眼底。
“父皇,您为什么会同意那个罪人跟在皇叔身边呢?”
逸王府的另一边,皇宫中,玉瑶公主正拉着皇帝说什么都不愿罢休。
南宫子荨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有些拿这个女儿没办法,他有八个皇子,却只有这一个公主,可见万千宠爱于一身。
原本南宫玉瑶对君陌烟也没什么敌意,可偏偏那是她最敬爱的皇叔,再加上今天的照面和君可儿的挑唆,使得她想到君陌烟得意的样子,就恨得牙痒。
“你皇叔的性子你是第一天才知道吗?好了玉瑶,别再闹了,你从小就与他亲近,就算那个君陌烟真的留在流清身边又如何?不过是个婢女,不值得你这样的身份把她放在心上。”
南宫子荨本就因为君博文对君陌烟有所歉疚,南宫流清的做法无非是想让他放心些,只是南宫玉瑶为什么突然会对君陌烟有这样大的怨气呢?
南宫子荨眼神一转,继而拉起南宫玉瑶的手。
“这几日出宫散心,玩的不好吗?”
“别提了,如果不是在街上遇到君陌烟,文耀居然还跟着她!”
南宫玉瑶鼓起脸颊,看起来气得不轻。
“谁陪你回来的?”南宫子荨皱了皱眉,他不觉得南宫玉瑶会主动找君陌烟的麻烦。
“可儿啊,晓敏姨母受母后召见,比我先回宫。”
君可儿?南宫子荨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开始理解南宫玉瑶为什么会无缘无故找君陌烟的茬。
看来让君博艺代替君博文这件事,确实是他错了。
“好了,都回宫了,也不知道去给你母后请安,估计这时候你母后都睡下了,还不快去请罪?”
南宫子荨宠溺地揉了揉南宫玉瑶的头发,心中默默记住了君可儿这个名字。
“父亲,君陌烟身陷青楼都能有本事勾搭上逸皇叔,她是万万留不得了!”
君可儿在君博艺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话说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就把让君陌烟死无葬身之地。
“我说过多少遍了,大哥刚死你们就迫不及待地对陌烟动手,未免操之过急!”
君博艺的脸色也很不好,他们几次三番对君陌烟出手,皇宫里那位并不是不知情,只是双方都不好直接撕破脸,皇帝也不会承认自己有错。
现在的局面,不过是那位装不知道,这边不好太张扬,二者达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老爷,你现在再怎么生气也得想想办法,当初也是妾身也是没法子,兄嫂都已离世,皇上却想立那个君陌烟为太子妃,这让我们可儿怎么办呢?”
杨氏拉住君博艺的衣袖,一边对君可儿使着眼色。
君可儿会意,立刻变了脸色看起来委屈可怜。
“父亲,您也是支持女儿当太子妃的,女儿与太子一直相处融洽,这件事太子本人也没有反对啊。”君可儿瘪了瘪嘴,缓步上前。
“父亲,难道你还想女儿,把到手的太子妃之位,再拱手送给君陌烟吗?”
君博艺转了转眼珠,心下是有些同意君可儿的说法的,无论如何他们也不能把到手的鸭子飞了。
“再说了,老爷,那件事本来就是君陌烟自己做的不聪明,明知道那种时候居然还敢把那么重要的证据告诉您知晓,我们不过是顺水推舟,哪算得上什么陷害?”杨氏忍不住再添一把火。
“如今她已经坐实了谋害至亲的罪名,现在又攀附上了皇叔,就不能再放任她自生自灭,老爷还是要尽快拿个主意才好啊。”
杨氏站起身,将丫鬟送来的热茶递给君博艺,转身拉住君可儿的手。
“明天请太子殿下来相府小坐,至于君陌烟那边.......”
杨氏拉着君可儿,凑近君博艺,低声不知说了什么,只见君可儿原本不好的脸逐渐喜笑颜开。
这边的君陌烟只觉得自己太阳穴突突地跳个不停,南宫流清已经洗漱完毕,正坐卧在床边,看着不知内容的书卷。
如果抛开其他,南宫流清的的确确是非常好看,可是一旦触及他冰冷的视线,君陌烟只觉得后背发凉。
“你听说了吗?那个谋害至亲的罪女君陌烟,居然被逸皇叔看上了!”
“何止啊!我还看到,逸皇叔在王府门口拉了她的手呢!”
“不会吧?逸皇叔该不会真的看上她吧?”
“谁知道呢,不过一个罪女,皇叔什么身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罢了。”
诸如此类的声音从茶馆酒肆中不断流出,更有到了最后,竟传出,君陌烟在君丞相死前就私通逸皇叔的流言,令人耳目都为之震惊。
君陌烟行走在王府之内,这样的流言很少能传进她的耳朵,而王府下人中有着自己的传言,总之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君陌烟轻声叹了口气,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南宫流清没有限制她的行动,的确给了她很大的空间,可是一直被这样圈在王府里,也同样被束手束脚。
“如果你走出王府的话,即刻就会死。”
南宫流清走进大厅,语气说不出的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