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朝被噎住了。
傅昀深的眼睫动了动,唇角弯起来:“小朋友,那就是他们有眼无珠了,你这餐前礼仪,都沿袭了古欧洲那边的皇室。”
聂朝再一次目瞪口呆了:“???”
他听到了什么?
就一个普普通通的坐姿而已,他没看出半点门道,怎么就沿袭了皇室礼仪?
但聂朝并不会怀疑傅昀深的话。
因为这位公子哥和他说过,要想当一个成功的纨绔,必备条件就是要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哪怕只是纸上谈兵,这样才能俘获不同类型女孩的芳心。
聂朝总觉得这番话有些不对,但又琢磨不出来,只好虚心受教。
只是,傅昀深这位沪城第一纨绔,知道皇室礼仪不足为奇,可嬴家这个从乡下来的小妹妹?
嬴子衿睁开了眼,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她换了个姿势,手支着下巴,懒散得不成样:“看过相应的书籍。”
傅昀深往后靠了靠,笑:“这个爱好,倒是和别的小朋友不一样。”
嬴子衿没再应了。
十几分钟的功夫,菜便全部备齐了。
汉阁内没有单间,每一个桌位之间是由青色幕帘隔开的,桌边放有香炉,依照客人的喜好放入不同的熏香。
一旁还有小型的石桥流水,尽显古风古色。
嬴子衿侧头,眸光微动。
桂花、迷迭香、沉香、薰衣草、檀香……
全部都是安神的药材,显然是特意准备的。
只是这么一会儿,她就感觉精神好了不少。
嬴子衿垂眸。
她第一次来地球,还是十五世纪中期。
她没想到她还会再来到地球,毕竟本是垂死之人,能活过来也不容易。
因为伤势重到灵魂完全破碎,她的意识沉睡了近十七年,今天才彻底醒来。
醒来之后,处境倒是有些惨。
长久的贫血使得这具身体十分衰弱,可以说是千疮百孔,一碰就碎。
她需要大量的玉石药材来改善身体,可她缺钱。
以前她倒是在欧,洲存了不少金子,这么多年过去,曾经的银行也应该倒闭了,不知道她的金子还在不在。
嬴子衿思索了一下,问:“沪城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么?”
“那可多了。”聂朝醉意上涌,打了个酒嗝,“你来这么久了,没出去玩?”
“活体血库,没有自由。”
聂朝再一次被噎住了。
“小朋友,把这个喝了。”傅昀深递给女孩一碗桂圆红枣汤。
瞧见她接过之后,才窝在竹椅中,“这一年内,嬴露薇受了多少次伤?”
聂朝愣了一下,算了算:“只是进医院的话,不下十次。”
这个数字一出口,连他自己都是一惊。
嬴露薇有血友病的事情,整个沪城无人不知。
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深得四大豪门所有长辈们的喜爱。
又是江漠远的未婚妻,所有名媛公子们都小心翼翼地护着,碰都不敢碰,又怎么可能会让她受这么多次伤?
聂朝试探道:“大佬,你不会也给她输了这么多次……”
话到嘴边,却没说下去。
十多次输血,谁撑得住?
嬴子衿慢慢地喝完了桂圆红枣汤,却是无所谓:“不止吧。”
这具身体的生命力,恰在她醒过来的时候消耗殆尽了,现在也只是勉强恢复了一些,可见衰弱到了什么程度。
“嗯,挺好。”傅昀深抬手,给女孩递过去了一张纸巾,声音温柔,“她可以入选吉尼斯世界纪录了。”
聂朝又冒出了一身冷汗。
他和傅昀深从小就认识,深知其脾性。
一旦这位少爷用这种温柔的语气说话时,就证明是真的动怒了。
可这又能怎么样?
嬴家收了一个养女,好吃好喝地供着,不就是为了那点血?
豪门里的黑暗,他们这些年早就见惯了,还有比这种事情更龌龊的。
聂朝叹了一口气,招来了侍者,献殷勤:“大佬,多吃点,七少说得对,要好好补血。”
嬴子衿望着她好不容易吃干净又被填满了猪肝的盘子:“……”
这时,汉阁的雕花木门再一次打开了。
脚步声响起,一行人走了进来。
为首的是一个男人,身形伟岸英挺,包裹在黑色西装裤下的腿修长有力。
他面容冷漠,眉眼凉薄,浑身散发着一种疏离的高贵,偏偏又带着致命的成熟男人魅力。
这张脸,沪城没有人会不认识。
江家三爷,江漠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