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白无常指着这一排的茅草屋瞪大了眼睛，他记得这里只有三两间小茅屋，什么时候居然有这么多的茅草屋？

看到暮双双带着黑白无常来到山崖底，本来还在四处游走的孤魂野鬼登时就躲进了临时搭起的茅屋里，有胆大的从间隙中露出一只或一双眼睛，偷偷打量着黑白无常。

暮双双一见，立时心里一急大喊道：“大胡子小鼻子单眼皮缺腿的，都给本大爷我出来出来！今儿我把人，不，鬼都带来了，快给钱给钱！”

“就是就是，我跟着娘亲都看见了，各位叔叔明明都说好了，只要娘亲带来就给钱的！叔叔们怎么反倒不出来了！”百里归忽的从黑无常身上跳下，一指黑无常的脸：“你们都没看见黑脸叔叔的脸比这夜色更黑，白脸叔叔的脸比人家纸还白，都能掉下粉来！叔叔们，娘亲说，做鬼不可以不厚道啊！”

听的百里归这么中气十足一喊，一个独眼大汉忽的一下飘了过来，拿着手里财物，往暮双双手里一塞，侧眼看了眼白无常立时又飘了回去。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暮双双怀里很快就堆了几个钱袋子。黑白无常呆愣，在这时更是充分见证了白无常的脑子，实在是要比黑无常有价值的多。不多时，白无常就明白过来，面露凝色，压着声音：“鬼王这是？”

暮双双掂量掂量怀里的钱袋子，当下心满意足的点点头，看一眼黑白无常的模样，暮双双心里更为得瑟。

这叫啥？我是刀子你是鱼，磨刀霍霍来宰鱼。

想到这，暮双双登时深吸口气，态度立时就变得哀怨至极，宽大的衣袖捂上鼻头，饱含清泪：“白大哥不知道，双双虽说是个鬼王，可也就是鬼，跟我所管辖的这些孤魂野鬼有什么差别？就连这个孩儿都还是半路认得……”

百里归一听，当即就赌起了小嘴。暮双双一眼横去，继续哭号：“他们死后连别说冥界了，就是连着两位大哥的侧影也是没有见过的，这不，才让双双我想尽了办法带着两位大哥来一堵风采。”

“就是这些。”暮双双将怀里的钱袋子往上捧了捧，“大哥们您不是没看见阎王手上那一叠的借据，双双我穷啊！”

百里归一听，小脑袋瓜子点的那叫一个干脆：“小白叔叔没看见，娘亲当初找侍卫的房子都是变出来的呢！那房子看起好漂亮呀！可是还没等到天亮，就成了一纸片，娘亲和小归到现在还在住草屋呢！屋子看起来好不结实，小归怀疑大雨一下，小归都没地方睡觉了。娘亲说，黑白两位叔叔心可好了呢！”

暮双双立时从眼角赏赐俩眼赞许目光，心道：这糯米团子是谁生的？实在是太合咱的意思了！瞧这话说，近的是点出了我穷人的身份，远的是暗指还钱之事，不说别的，就是这当着他们面把他们当赌注，黑白两常也说不上一句话来。哎哟哟，暮双双瞧着这百里归是越发的顺眼，就差没抱起来啃上几口了。

白无常心里一听，顿时大喊不妙。这小家伙张口闭口的就是暮双双缺钱，话里话外的都是暗指他们哥俩还钱。白无常也想还钱免得被鬼追着，可这身上没钱又有什么办法呢？想到这钱全被黑无常拿去东买西买的用光了，白无常就想从黑无常身上咬下几口肉来。心下一定：这钱是说什么也不能承认的！

黑无常被白无常这一记充满凶光的眼神看的心虚，呐呐不知怎么办。瞧见地上忽闪忽闪眼睛的百里归，想起他一路上的附耳细语：“黑脸叔叔，我娘亲这人可好了，黑脸叔叔要是有对不起我娘亲的地方，叔叔只管直说就是。不过态度一定要谦卑，错处一定要承认。想当然了，这赔偿也一定是要赔的，只要叔叔真心，娘亲一定可以原谅叔叔的哦！不过，叔叔要是不愿意，这后果也是一定要自负的呢！小归最喜欢叔叔了，一般鬼，小归都不告诉他呢！”

黑无常想到这里，不由咬紧牙关，上前道：“双双，是我的错——”这话还没讲完，白无常连忙上前打断：“不知道是我们错眼还是怎么，这小孩怎么看起来眼生的紧？如此俊秀非凡的小娃娃，生前必定是受尽家人疼爱，怎么会无故致死呢？”

白无常这么一说，暮双双也不免有点儿好奇了。这糯米团子穿着大半都富贵非凡，那衣料暮双双可是亲自验证的，就是在仙界那也是个高价呀！至于暮双双从哪里得来的消息，那也是后话了。不过糯米团子长的也确实是可爱，那脸上的一圈肉暮双双可是最爱捏的。但是至于白无常嘴里说的俊秀非凡，暮双双也是真的没法看出来。

“我怎么会死呢？我才不会死呢！你才死了，你全家都死了！”百里归一听白无常后半句话，本来上翘的嘴角当时就垂了下来。

黑无常不明所以，弯腰抚颊道：“我们本来就是鬼啊，鬼还能再死一遍？”端的是一个诚恳不解急求答案呀？暮双双顿时理解了为何阎王叶无垢是那么一个小气的人了？这样的属下要是不仔细看着点，指不定就让人买了还给人数钱了。关于这一点，暮双双才明白为什么白无常会这么精明了，没有一个像白无常的鬼在黑无常身边，这拘鬼还不得拘出事来？

这是从侧面体现出了互补的重要性。

黑无常这一问登时就像冬天里刮起的一阵冷风，让众鬼一众泛起个哆嗦。原本从骨子里出来无常的敬畏之情，就像暮双双第一次出现在他们面前一样，威严形象当然无存。随即有几个大胆子的，就从屋里跑了出来，在黑白无常面前摆出各种千奇百怪的姿势来。

“咳咳。”暮双双轻轻咳嗽两声，以示意各位注意礼节。

不得不说，暮双双顶着的鬼王称号还是有点作用。不一会儿，一群鬼就各自散开，露出其中被围观的黑白无常。暮双双定睛一看，立时一丝笑意从嘴里逸出。这黑白无常本是地府鬼官，平常也算是注意服侍。只是现在看来，却是无尽的狼狈。且看白无常脸上，在熙熙攘攘间不知道是那个从后画上几道墨迹，一笔从上而下活像人家唱大戏的。而身上穿戴也被扯得弯弯扭扭、乱七八糟，衣摆上还留有几个乌漆的爪印，也分不清是人手还是鸡爪。

而黑无常这边相比起来要好上那么几分，可也是凄凄凉凉，一张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一双眼眸居然跟糯米团子含泪时一样——委屈至极。

暮双双暗自称奇，群众的力量果真是不容小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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