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两只小手合在一起将鸡蛋在手心里轻轻的滚了滚,随后又贴在了脸上,嘴角不禁漾出一抹天真的笑意,声音和之前比起来,显得几分雀跃:“大姐,我还是第一次摸到咱家母鸡下的蛋呢!!!”
夏云桐失笑,却又心酸。
某种意义上,夏良和连氏这对父母一点都不合格。
二房真是全家都在为大房做奉献。
二丫小心翼翼的将鸡蛋洗干净扔进了锅里,糙米粥不大好煮,再煮一会正好将鸡蛋煮熟。
她扯了扯夏云桐的衣袖,心有余悸的道:“大姐,得亏了你,要不然咱娘就出事了。”
“元氏那女人自私狠毒,根本就没将咱们当成亲人,记得不要相信她的话,也不要跟她出门……”夏云桐还是特意嘱咐了一下。
夏云巧看着夏云桐的眼神亮晶晶的,还带着崇拜,今天的大姐好厉害,她以后一定更听大姐的话,她乖巧的点点头。
院子里,夏良脸色阴沉的扶着媳妇回了西厢房,看到这又破又烂的环境,夏良只觉得自己这些年的真心都喂了狗。
都说长嫂如母,他对元氏一直很尊敬。
却原来,她竟然是这样对自己的。
夏良让连氏去炕上躺着,看她的脸色不好,就安慰道:“别担心,我会护着你的。”
连氏没有像往常那样点头,她安静的看了夏良一眼,却将脸扭到了一边。
夏良脸色涨红,他知道,媳妇已经不相信他了。
搓着双手想要解释,恰在此时,夏云桐端着大碗进了屋子,将一大碗干糊糊的菜粥放到了炕桌上,粥的上面还有一个剥了皮的白生生的鸡蛋。
看着很诱人,就连糙米粥都似乎带着鸡蛋的香味。
同时夏良和连氏也很诧异,他们还从来没在屋子里吃过饭。
夏云桐不以为然:“娘,这是给你的,你就在屋子里吃,不用管别人。”
连氏坐在炕沿上,眼睛有些湿润,今天如果不是大女儿警醒,她现在不定怎么样了。
她摸了摸女儿的脑袋,慈爱的笑了笑。
夏云桐却有事要和夏良说,她先是问道:“爹,事情闹到这种地步,你打算怎么办?”
夏良虽然脑子里乱哄哄的,可有一点是清明的,眼里闪过一抹痛苦,咬牙道:“大丫,爹刚才想过了,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我准备跟你爷奶提分家。”
夏云桐有些意外,但是却也欣慰,只要不是个一味愚孝的就有救:“爹,族长太爷爷还算是公正,他晚点肯定还会来咱家,今天就将家分了,明天我要出门去京城。”
连氏和夏良都愣住了。
不等他们问呢,夏云桐接着说道:“大伯娘心肠太狠毒,她想让我娘落胎,却不曾考虑我娘会不会有危险,那么她牵线将我小妹让她的娘家侄女带去京城,就一定会安好心吗?”
连氏的脸刷的一下变得惨白,急的站起来,一把抓住了夏良的胳膊,也不比划了,嘴巴张张合合的。
夏云桐诧异的看了一眼,倒也奇特,夏良竟然是看得懂的。
两个人的感情确实很好。
“你别着急,肯定会将三丫接回来,别急别急。”夏良好声好气的安抚着。
其实夏云桐本不想跟连氏说,毕竟她有孕在身,可明天她必须要去京城,三丫的结局最惨,也侧面证明了元氏的娘家侄女元若烟没照顾好夏云朵,更有可能她还是其中的一个罪恶的推手。
“大丫,你个姑娘家孤身去京城太危险,等分家之后爹去。”夏良声音艰涩的说道。
“爹,你得留在家里照顾我娘和二丫,放心,我肯定会将小妹带回来。”
连氏坚决不同意,不停的摆手,而夏良更是不同意。
夏云桐不想因为这个与他们纠缠,可想要安全的将大丫带回来,非她不可。
她眼眸微转,忽然压低了声音:“爹,娘,实话和你们讲,明天沈四郎也要去京城,我正好与他结伴而行,只不过这事不能让别人知道,我明天起早出发,你就跟我奶他们说我去外公家了。”
连氏的娘家在山里,是一个只有十几户的小村子,距离这里有十几里山路,平日里很少来往。
不过连外公以采药为生,只要到镇子卖草药都会来看看他们。
可连家太穷,所以张婆子一向瞧不上这个亲家。
连氏与夏良惊疑不定的对视了一眼,怎么又和沈四郎扯上关系了?
“大丫,你怎么知道他要去京城的?”夏良狐疑的问道。
“爹,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反正他明天肯定去京城,我跟着他走一路很安全,而且,元若烟是女眷,去了京城她要是不见你怎么办,这事我去正合适。”随后又接着解释道:“爹,我的力气也大,从这里到京城一路都是官道,安全的很,你就放心吧。”
夏良顿时沉默起来。
心里知道女儿说的是对的,可大丫是个姑娘家,就算有一把子傻力气,可也从来没出过远门,让她去京城找三丫,怎么想怎么不靠谱,这事儿无论如何不能答应。
他虽然脸色正常,可是却也心急如焚。
万一呢,万一元若烟和元氏一样歹毒呢?
那他的小女儿岂不是掉进了狼窝里?
夏良的嘴唇有些颤抖,却不敢让连氏看出来,他该怎么办?
心里一时没了主意,却又更恨元氏了。
如果不是这个狠毒的女人,他何至于落到这种地步!
……
与此同时的沈家村。
沈栖坐在西厢房擦拭着弓箭,眉目低垂,周身氤氲着淡漠的气息,陈氏站在一旁,对于这样的四儿子有些陌生。
她只当他大难不死改了性情。
“……四郎,你身体还没恢复,就别进山了,你三哥的拜师礼我借到了,等你好了之后再去打猎也不迟。”
对于想要改换门庭的农人来讲,唯一的出路就是读书参加科举,夏家如此,沈家自然也不例外。
按理说沈四郎会打猎,家里还四个壮劳力,日子再苦也能过得下去,可沈家三郎一直在读书,只不过连童生都没过。
其实这也正常,有的就算是考中了童生,可直到须发皆白也还是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