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瑾言住在一座老旧的,曾经走过水的宫殿。
宫墙焦黑,瓦檐残破,角落里还布满蛛网,一眼瞧过去只觉得黑布隆冬,像是连阳光都透不进去。
江晚棠面上伪装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实则内心毫无波动。
她早知道萧瑾言生在冷宫,长在冷宫,虽然贵为皇子,但不受皇帝待见,一直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贫贱日子。
偏偏宫里的人最擅长捧高踩低,把欺辱他当成乐趣,生生将他逼成阴鸷狠辣的性格,靠着一双手,拼杀出一条血路。
哪怕他们曾经身处敌对阵营,可她一直很敬佩他。
他做到了她筹谋多年,却始终没能做到的事情!
“殿下!”老太监刘福颤巍巍地走出来,瞧见衣衫不整的萧瑾言,愤恨地瞪向江晚棠:“九殿下金枝玉叶,怎容你们这起子贱奴侮辱!待我禀明陛下知晓,你们一个都别想活!”
却是把她当成了欺负萧瑾言的人。
“公公误会,我名江昀,是九殿下的伴读,”见他气得眼睛泛红,知他忠心,江晚棠冲他微一颔首:“刚刚入宫时无意撞见宫人在欺凌殿下,便护送他回来。”
“多谢世子爷,”刘福不动声色地打量她,确认她没有恶意,这才恭恭敬敬地还礼:“误会世子爷,老奴愿领责罚。”
“倒也不必,”江晚棠摆手:“公公快带殿下去梳洗罢,免得误了学习的时辰。”
刘福再次道谢,熟练地拉住萧瑾言的衣袖往里走。
萧瑾言垂着眉眼跟上了。
“我跟你们说,这世上总有几只不自量力的麻雀想学鹅生蛋,结果还不是只能待在破落地里任人宰割!”
尖锐的声音遥遥传来,江晚棠转身,看向正朝这边走来的一群人。
被众星捧月般簇拥在正中央的青年,容貌清雅,气质卓然,一袭青衫衬得他宛如翠竹般笔挺傲然。
正是二皇子萧靖成。
刹那间,被强行破身的痛苦、被要挟软禁的不甘、以及失去血亲的仇恨等等情绪,全部化作杀意冲上脑海,又被江晚棠用强大的意志力压制下去。
前世她都能为报仇在他身边蛰伏数年,现在亲人俱在,她又有什么不能忍?
定了定神,江晚棠正要拱手见礼,狂妄的大笑声打断了她。
“江昀,没想到吧,被选中做二皇子伴读的人是我!”跟在萧靖成身后,也便是刚刚将她比作麻雀的狗腿一号江恪,得意洋洋地挑衅:“枉你费尽心机,到头来只落得满身腥臊,这滋味儿很不好受吧?你可撑着点,千万别想不开一头撞死在墙上!”
江恪的父亲,跟江游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不过后来江游带着安远侯的爵位脱离本家,自立门户,一度跟本家交恶,便导致下一辈的关系势如水火。
当然,江晚棠从来就没把一直是手下败将的江恪放在心上,只淡淡对萧靖成道:“素闻二皇子彬彬有礼,温和谦逊,怎么选了条乱吠的狗放在身边?”
江恪大怒:“你骂谁是狗?”
“谁吠谁是啊!”江晚棠漫不经心的接话。
江恪气疯了。
往常他辱他骂他,他都忍着受着,这次竟敢还嘴?
脸色一沉,江恪正待上前去给些教训,萧靖成伸出手,将他拦住。
侧眸警告似的瞥江恪一眼,萧靖成温声说道:“世子爷,是阿恪无礼,过后我让他向你赔礼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