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突地一声惨叫,程星灼转头,就看到吴导捂着下半身,从床上滚了下来。程泱扑起,拎起床头柜上的水晶台灯,“砰”地砸碎在墙上,锋利的玻璃猛地扎进他的脖子,又狠狠地扯了出来。鲜血飞溅,惨叫连连。杀了他!杀了他!……她另一只胳膊勒着他的脖子,锋利的玻璃对准他的大动脉,狠狠地刺了下去。十几年来,她夜夜做噩梦,每次梦回这个场景,她都想杀了他,杀了他们。可每次醒来,都是无法改变的过去。玻璃尖扎进皮肤的时候,她突然收住了手。不够,不够……光他死还不够。还要他的同伴死。还要程星烁死。她抬眸,看着僵在原地的程星烁。对上她的目光,程星烁吓得直退。她脸上溅满鲜血,双眸漆黑,闪烁着凶狠的寒光,这不是那个软弱无能,叫她跪着,不敢站着的程泱。是个杀人魔!“啊!”她高跟鞋一崴,跌倒在地上。“把她拖过来!”孙老板也吓傻了,一时没反应过来。程泱抓着吴导的头发,拉长他的脖子,锋利的玻璃碎片对准他的喉咙大动脉:“不想死就按我说的做!”吴导还在流血,立刻尖声叫道:“把她拖过来!”孙老板在娱乐圈混,全靠他,两人私下又做了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身家性命都掌握在他的手中,对他唯命是从。他一开口,就照办了。程星烁爬起来,朝门口跑去,很快就被抓住,拖了回去。“把那些药给她喂下去。”“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是程家大小姐,我爷爷,我外公,我爸爸,我妈妈,他们不会放过你们的,唔……”一大把药卡在喉咙里,她咽不下去。男人拿起一旁的杯子,里面还有半杯水,全给她灌了下去。这杯水里也有药,就是她给程泱下的。“我已经按你说的做了,你快把人放了。”“那些药,你也吃。”“你……”她手一提,吴导的脖子就突了出来,下一秒,就要割断他的喉咙。“玛的,按她说的做!”吴导大喊。他抓了些药塞到口中,吞吃了下去。“你现在可以放了我吧?”吴导斜着眼睛,试图看着背后的人。程泱挟持着他向茶几去,滔天的仇恨让她小小的身体里迸发出强大的力量。将他拖到茶几前,她胡乱地抓了一把药塞进他的口中,捂着他的嘴让他吞咽,然后拖着他,往门口去。眼睛却死死地瞪着程星烁。发生在她身上的事,也要让她尝试一遍。“不……不要!”意识到她要做什么,程星烁尖声喊叫:“爸爸,妈妈,救我……妈妈!妈妈……”程泱扬唇一笑,张狂肆意。真是安排了个好地方啊,果真是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到,不会有人来。她猛地将吴导往前一推,拉开门退了出去。“死丫头,我弄死你——”他扑过来,重重地撞在门上。她将外面的闸门放下锁死,没有钥匙和密码,里外都无法打开。“砰砰砰……”里面传来拍打的声音,门厚实得像墙一样,几乎没什么声响。不一会儿,便听不到动静。你们就在里面狂欢吧,就像曾经她所遭受的那样。她邪笑着后退,“砰”地撞在一个胸膛上,猛然回头——“容……容与?”她倏地扑进他的怀里,紧紧环抱着他。“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值得你这么做,不值得……”良久,男人的手伸了起来,往她背心放去。在落到她背心的瞬间,突然收手,扶着她的肩膀将她推开了。“程小姐,怎么了?”她猛地抬头,错愕地看着他。他的目光从她的脸上看到手上,透着询问。她循着他的目光低头,就看到自己的双手染满鲜血,伤口还在滴血。再抬头看着面前的男人。黑色的西装礼服,原本就极白的皮肤在昏暗的灯光下更加冷白,轮廓分明,五官如削,透着肃穆冷感。是容与没错,可却比她上次见时要年轻很多,眉宇间还有几分少年的稚气。而她上次见他时,是怀着孩子躺在医院,他来看她,也是在那之后,他就开车自杀,把心脏移植给了她。她只觉头痛欲裂,意识混乱,不知身在何处,今夕何夕,伸手用力按着头。“程小姐?”男人又叫了一声:“你还好吧?”她的意识被拉回来,再一次看看自己,又看着他。不是梦!是——重生了!她回到了十年前,那个改变她命运的时刻。而面前的容与,此时也才二十岁。“没事!”她摇头:“我……我放了点东西。”“你是来参加我爷爷寿宴的吧?”他眸光渐沉,万般波澜敛入深邃的眸底,轻轻点头:“之前看到有人上来,觉得不太对劲,跟来看看。”“哦,宴会快要开始了,我送你下去吧。”“嗯。”他转身,往电梯走去。她跟在后面,看着他挺直的后背,眼睛瞬间红透,迸发着泪光。容与,真的是你!我会对你好,将你前世对我的好,千倍万倍地补偿给你。经过窗户的时候,她手一抬,将钥匙抛到了楼下。容与已经进了电梯,转过身来,等着她。“容……”她差点叫出他的名字,可看到他陌生的神色,将“与”字吞咽回去。“宴厅就在一楼,你先下去吧,我的衣服脏了,要去换换。”她身上有血有伤,体内的药正发作,浑身滚烫,汗流浃背,眩晕恍惚,不能下去。“嗯。”他犹豫了下,伸手按下关门键,看着电梯门关上,往楼下去,她才转身,从楼梯间跑了下去。来到三楼,她找了个房间进去,将门反锁上,取了大量的冰倒进浴缸,钻了进去,直往身上冲凉水。置身于冰水之中,体内如火,似有万蚁啃噬,她的大脑却极度的兴奋。她从地狱回来了。前世,那些践踏她,踩着她的血骨和尊严扶摇直上的人们,都统统给她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