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饭点儿,杨若晴病好了不少,可以起床吃饭了。
娘俩一起在饭桌上,孙氏那边才刚刚动筷子,杨若晴这边便扒拉得快要见底了。把最后一口饭吞下肚子,她发现从前自己一天都吃不下的份量,这会子一顿还觉得只是打了个牙祭!
“没吃饱吧?娘这里还有,都给你!”
“不吃不吃,我得减肥!”
杨若晴赶紧推辞,她捏了把汗,好家伙,怪不得这具身体这么胖呐,孙氏这是宠女无度,喜欢吃啥就给吃撑的节奏。
“减啥?”
孙氏听不懂。
杨若晴用力“嗝儿”了一下:“减肉,撑了身体不好。”
她说话愈发聪慧了,孙氏听得欢喜,起身收拾碗筷,出去的时候嘴角还直往上翘。
东厢房。
谭氏听说杨若晴高烧不退,赶紧地催人把她拖出去埋了。
“一个傻子,吃了这么多年白饭,死了干净,免得在眼前闹心。”
老大家的,老二家的都顺着婆婆谭氏,对孙氏道,“丢了吧,这么些年了,活够了。”
“治啥吖,浪费钱粮。”
“就是!”
孙氏一听,哭得肩膀抽抽,“菩萨保佑,晴儿她好多了,她病会好的,就是不好也要治吖,怎么就能把人埋了。”
怎么能这么说她的孩子呐?
屋里娘仨一个劲儿数落,欺负孙氏软弱。
杨若晴还不知道这出。
……
几天后,秋日午后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杨若晴舒服得眯了眯眼,抬手想要伸个懒腰。
“鬼啊!”
灶房的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妇人的惊叫,紧接着便是木桶砸落在地的声响。
杨若晴循声望去,只见那是一个身量中等,穿着粗麻布对襟衣裳的中年妇人。
她双眼直勾勾盯着杨若晴,嘴巴张得能塞进一只鸡蛋。
这个一身邋遢的妇人,正是孙氏的大嫂金氏。
“大嫂,你别怕,晴儿不是鬼,还好好的活着呢!你瞅,她有影子!”孙氏反应过来,忙对金氏大声解释。
这番动静惊动了在对面东厢房内午憩的谭氏。
谭氏从支起的窗棱朝院子里瞥了一眼,瞅见孙氏和杨若晴,没好气的道:“没死也是活受罪,高兴个啥劲儿?”
孙氏垂下头来也不敢回嘴,谭氏突然猛地吸了一下鼻子,咋这么馊呐?
她赶紧披了件外衣,迈着小脚蹬蹬蹬的来到院子里,一眼就瞅见灶房门口的金氏,还有金氏脚边那泼了一地的泔水。
谭氏的脸色顿时就黑了,她咬着牙,抄起旁边的一把笤帚,朝金氏劈头盖脸的打过去。
杨若晴以为金氏会跑,没想到金氏脚下像是被钉住了似的,只会双手抱着脑袋,嘴里发出“唉哟唉哟”的惨叫。
而谭氏,一边抽打一边骂:“你个笨手笨脚的蠢婆娘,倒个泔水都不会,弄得满院子臭得要死!你这个蠢婆娘,要不是看你给咱老杨家生养了四个儿子的份上,早让老大休了你,你这上不得台面的蠢东西!”
谭氏打了几下,怕是手有点酸了,才骂骂咧咧着收了手,丢了笤帚转身气鼓鼓往回走。
身后,金氏满脸都是鼻涕眼泪,手臂上好几处都被抽红了,有的地方还破了皮渗出了血,纵然如此,金氏还是不敢大声哭出来。
杨若晴看得是目瞪口呆,这个小老太太,还真不是一般的彪悍。
这时,她注意到谭氏正狐疑的看着自己,赶紧仰起头咧开嘴,朝谭氏讨好的嘿嘿笑了几声,一丝粘液顺着她的嘴角滑下来,在午后的日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谭氏眉头紧皱,恶狠狠瞪了杨若晴一眼,转身进了东厢房,砰的一声关上屋门。
杨若晴进了厨房找孙氏,突然,前屋的小木门“嘭”地一声被人撞开,一个脚上穿着草鞋,沾满泥的裤脚卷到了膝盖上的年轻人,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是杨若晴的五叔杨华洲。
孙氏拨帘走出来,讶异问:
“五弟,不是说你今个去了村东老赵家帮忙搭灶台么?这会子咋回来了呢?”
杨华洲抬手抹了把脑门上的热汗,对孙氏大声问道:“三嫂,我三哥今个去镇上家来了没?”
“没啊,咋啦?”
“那我三哥临出门前,穿的是不是灰色上衣青蓝色裤子,脚上蹬着一双草鞋?”
孙氏点点头,似乎想到什么,有些焦急的问杨华洲:“五弟,你问这些做啥?到底咋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