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不知道自己坚持了多久,她每晚每晚都只能一遍遍告诉自己:只要父亲真的还好好的,他肯定也会来救自己的。
有时候苏晚也会质疑,赵睿安是不是骗了自己,父亲是不是早就已经……不,不会的。每次她都这样迅速打消自己的念头。
父亲,就好像是她心里最后的支撑。
炎热的夏天慢慢过去了,苏晚每天洗衣服的时候都能隐约察觉到,井水似乎一天比一天更寒冷。
快了,等苏婉生日那天,赵睿安,一定会给她办一个盛大的宴会吧?
只要那天,李嬷嬷的看守稍微松懈一点,我一定能找到机会逃出去的。
就算不松懈也没关系,苏晚相信,总有一天自己能找到一个机会离开这个小院。
随便怎么样都好,只要能见到赵睿安,只要能见到父亲一面,自己之后就算是死而无憾了吧……
苏晚已经被彻彻底底地毁掉了,她已经学会了低声下气地说话,学会了做粗活、吃糙米,学会了哀求示弱。
苏晚的手甚至已经不能再弹琴了。
只要见到父亲。
她深深地闭上眼睛。
只要他好好的,我就结束这条悲哀的生命吧。
很快,十二月份就到了。
苏婉的生日在年前,往年因为要过年的缘故,从来没有人为她办过生日宴会,现在她得势了,无论如何,都会大办特办来满足自己。
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十二月一个月飘了好几次雪花,苏婉生日前夜有下了场大雪。
苏晚身为“苏夫人”,不仅没资格用炭,甚至床上的被褥都还是很薄,衣服也只是象征性地给了一身破旧的棉衣。
就是今晚了。
苏晚任然洗着衣服,院子里的小山每晚都会增加,如今已经变成了下人丫鬟的棉衣。
每天在寒风的吹拂下用冰冷刺骨的水洗,苏晚的手上生满了冻疮,脸和手上都有不同程度的皲裂。
她每天晚上对着破碎的镜子打量自己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想哭的冲动。
谁能想到,自己是当年那个苏家大小姐呢。
不过短短一个月,原来一个人能被改变地这么大。
还没入夜,李嬷嬷就不见了踪影,想必是去前院看热闹了吧,两个小丫头见李嬷嬷不在,也偷偷摸摸离开了。
看来自己一直以来认命的样子让她们放了不少心。
苏晚推了推院门,果然锁了。
她果断地看向了院子里唯一的一棵树。
那棵树生的极好,正好在墙边,一个月洗衣挑水甚至砍柴的活让苏晚的力气大了不少,至少她努力了半响,居然真的爬上了树。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墙,闭了闭眼,努力压下心里的恐惧。
就算摔下去了,也不会比鞭子和针更疼了。
这么多苦都挨过去了,还怕这一堵矮墙吗?
苏晚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成功地趴在了墙沿,她没有一丝一毫地犹豫,一滚就滚到了外面。
噗通。
一声沉闷的响声,苏晚闷哼一声,忍着疼痛爬起来。
不能去正院,正院是苏婉的地盘,那就去书房。
不知道赵睿安在王妃换人之后会不会把自己习惯的东西全部搬到正院去,只希望那个书房还好好在用着了。
苏晚一瘸一拐地顺着墙根走。
这个小院是整个王府最偏僻的地方,几乎没有人经过,但是苏晚好歹做了这么多年王妃,她偏巧知道一个路正通像书房。
苏婉这辈子都想不到,苏晚当年刚嫁入王府发时候,因为某些不可描述的心思,弄清楚了所有通往书房的路。
不过,不论她是幻想一场酣畅淋漓的醉后欢喜,还是花前月下红袖添香,都在赵睿安表面的宠爱下没有实施。
每次去书房,最后二人都还是安安稳稳地抱在一起,看看话本,相互喂对方吃点糕点,说着亲密的话。
吱呀一声,苏晚推开了门。
房间里干干净净的,任然是一幅常用的样子,甚至桌上还挂着刚洗过的毛笔。
每一个细节,都是苏晚记忆中的样子,丝毫未变,就连那个貔貅镇纸都还静静地待在原地。